夜幕降临,力量谷里一片昏暗,伸手不见五指,全靠火把照明。整个广场人迹罕至,该出城的都出城去了,天色一暗小贩们就纷纷卷起铺盖,麻溜出城。他们可不想被卫兵一脚踹了摊子,一天买卖白干。他坐在门口慢悠悠地喝酒,等着宵禁酒馆关门和铁皮一起吃饭。
“嘶——”兹达看着空荡荡的广场若有所思,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可究竟是什么呢?几杯酒下肚清走了烦恼,也顺便清理走了脑子。既然掏空脑子也想不出头绪,他干脆什都不想,岔开手脚整个人瘫在椅子上,悠然地望着广场上搭篝火的小兵出神。
广场上,两个瘦小的暗矛巨魔正手忙脚乱,把一根木柴从拖车上卸下来。粗大的圆木显然不是这两个芦柴棒似的小兵能搞定的,他俩先是一人搬一头,两个人“嘿呀”了半天也没见木头移动分毫。远远看着两人研究良久,最后解下拉车的科多兽,将原木套在绳索上挥鞭驱赶,随着咣当一声巨响原木落地。
这一切都被兹达看在眼里,他有些奇怪,心想:现在的战事有紧张到这个地步?主城里连个体格达标的士兵都没有?敌人打进来就指望这些弱不禁风的小娘炮?
两个小巨魔还在磨蹭,兹达忍不住骂了一句废物!这点活能磨蹭到现在,这要换成当年那会,早他妈挨鞭子了。
又一杯酒下肚,只觉自己浑身舒坦。宵禁的时间就要到了,空旷的广场上人迹罕至,酒馆里的人们依旧开怀畅饮,丝毫没有回家的意思。除了酒馆里传来的喧闹,只有斧劈木头的咚咚声在谷中回荡。
“他就在里面!”
一声大喝吓的兹达一个激灵,他向声音来源扭头望去,一队人马从暗巷区的方向飞速赶来。
到点了,卫兵来清场了吧。兹达没当回事,继续坐在那。等那群人跑到跟前才发现不是卫兵,这伙人身穿干活的粗布衣,有的穿着围裙有的带着厨师帽,怎么看都像是一帮伙夫。这些人手里拿着棍棒有人还拿着菜刀,一个个面带凶相往酒馆飞奔而来。
这帮厨子跑这来干什么?兹达看他们来者不善心里正起疑,打头的跳上酒馆门前的平台,径直往酒馆里冲。路过兹达时,看也不看一把撞翻了他吃饭的桌子。
哗啦啦——!本就不稳当的小桌倒扣在地上,杯盘碗碟摔得稀碎,汤汁横流鱼虾满地。唯一幸免的就是那瓶抓在手里的朗姆酒。
“他妈的!狗眼瞎了!”兹达从椅子上蹦起来骂。
可这帮人没一个搭理他的,一个个闷头往里冲。酒馆里面本来就够乱的了,这伙人这么一冲,里面顿时鸡飞狗跳,一阵乒乓乱响,叫骂声快要把房顶掀了。
屋子最里面传出惨叫声,喝酒的人里三层外三层,自发的把案发地围个水泄不通看热闹。铁皮被堵在吧台里面急得大喊:喂——!不许打架!都给我住手!可惜没人理他。
兹达从门口探进半个身子,抓住身边一个跑堂的,小声对他说:“喂,去把卫兵叫来,快!”那小子一溜烟地去了。
里面的人正打的上头,离那么远也看不见具体情况。突然一声惨叫灌入兹达的耳朵,惊得他浑身一个激灵。那声音他太熟悉了,不是别人,正是斯利亚!
兹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连串疑问在心中炸开:他怎么会在这儿?这小子不是回银月城了吗?怎么会惹上这帮厨子的?
容不得多想,兹达奋力分开人群挤了过去。在混乱的最中央,赫然看见斯利亚歪坐在地上。小法师满脸是血,似乎是被打懵了,两眼直愣愣地望着地板出神。那群厨子对他旁边的两个小法师继续动手,棍棒随着怒骂雨点般落下。打在身上沉闷的砰砰声,敲在地板上清脆的乒乓声,夹杂着小法师们的哀嚎在酒馆里回荡。
身穿初级法袍的血精灵开始还本能地躲两下,后来自知躲不过干脆抱住脑袋,身体缩成一团任凭棍棒打在身上。刚开始两人还叫几声,渐渐的没了动静,两坨烂肉般躺在那一动不动。可那群厨子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显然是奔着要命来的。
“喂!住手!”兹达大呵,闯入混战。那两个血精灵可以不管,斯利亚可不能在出半点岔子,得在没出人命前把局面控制住。可这帮厨子正打的上头,怎么会听一个路人的。手上没有半点留情,恨不得把这三个法师捶成烂泥。
兹达也不含糊,抄起凳子照着身边一个打得最凶的兽人后背砸去。
哗啦——板凳砸在身上散成一堆零件。挨打的兽人一趔趄,刚把头转过来一只拳头迎面飞来,狠狠捶在他脸上。
这一群烧火做饭的岂是久经战阵的老兵的对手。撂倒一个兹达低头躲过飞来的棍棒,一把扣住其主人的手腕,将人拽过来一手抓住肩膀,一手托腰横着举过头顶,“嘿呀”奋力向人群扔过去。
厨子们打的正起劲,被斜刺里飞来的人撞得人仰马翻。兹达上前,一脚把一个想起来的踩在地上。一人挥棒打来,被兹达制住手腕一翻一扣,嗷嗷叫着跪倒在地,棍子也顺势到了兹达手上。
“他妈的,一帮瞎狗眼的玩意。敢在主城里打人,胆他妈挺肥啊。”
头顶油灯摇曳,明暗间瞥见一团影子摸了上来。兹达头也不回手中短棍拨开袭来的武器,反手一棍抽在其脑袋上。又干掉一个!
场面一时陷入僵持。坐在地上愣神的斯利亚感觉怎么揍他的人都停手了,抬头环顾四周,看见站在灯光下的兹达。
“大……大哥……?!”斯利亚满脸血污,半是疑惑半是惊惧,半晌从缺了牙的嘴里嘟囔了一句。他万没想到数月前分别之后,本以为这辈子不会再相见的大哥,就这样从天而降,再度救他于水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