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警局洁净的走廊,躲过过度生长的装饰植株的刷脸攻击,吴桐抱着航空箱跟着安奇与艾思一直走出了警局的大门。
现在已经很晚了,昏黄的街灯染亮了街道,凉凉的风吹来的气息也是自由的。
跟在安奇后面,吴桐无比享受此时的清风。
也不是吴桐没动过逃跑的念头,可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吴桐与黑鸦带到警局的艾思同志,现在就在他的左边。
这位更是能直接看穿他的想法的,吴桐感觉他连逃跑的想法都不能有。
安奇走在前面,艾思和抱着航空箱的吴桐跟在后面,深夜的街道仍是繁华的,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吴桐四下张望,三五成群的人与来往与服装店对比试衣的游客,琳琅满目的街坊和炫目的霓虹灯,一副乡下人进城的感觉。
也许是看吴桐的样子很掉价,走在他旁边的艾思十分冷淡地说道:“注意你现在的身份,你可不是来旅游的。”
吴桐立马收回目光,缩缩脖子说:“艾警官,我们这是去哪啊?”
“我也不知道。”艾思摇摇头,耸耸肩,“虽然我和安奇是同事,但是我也刚调来不久,我们实际上并不怎么来往。”
感到有些无聊,还在工作期间,更是在押运嫌疑人的期间,艾思就这么掏出手机看了起来。
手指刷着布满裂纹的手机屏,翻着精彩的游戏短视频。
“真的不怕我跑吗?”
吴桐心里想着嘴上却问:“这里人好多啊,应该很晚了吧。”
艾思边刷手机边回答:“这里是万民街,算得上是一条繁华的街道了。你别看现在这个样子。人还没到最多的时候呢,白天才刚刚过去,都市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呢。”
两边的小吃店渐渐多了起来,约摸着到每个繁华地带都会伴生的地段——“小食街”了。
刚从油锅里捞出来来的各种炸串,架在火上滋滋冒油的烤肉,在铁板上炸裂的鱿鱼,街道两侧正在吆喝的小贩,那混合的香气与极富冲击力的食材画面直接让吴桐走不动道了。
吴桐两眼冒光,肚子在“痉挛”,提醒他该犒劳它了,口水不自觉地流了出来。
吴桐流着口水停在原地,艾思刷着手机站在他旁边。
感觉两人没跟上来,安奇一回头,就看见收不住口水的“嫌疑人”和驻足耍手机的“网瘾少女”,无奈一笑,折返回来。
张开双臂搭在两人肩上,迫使驻足的二位继续前进。
终于来到一家面馆,安奇找到一张桌子坐下,吴桐跟在后边将航空箱放到桌子上。
看到航空箱占了太大的位置,安奇掏出钥匙打开航空箱,并且拍了拍航空箱的顶,黑鸦从航空箱里乖乖出来了。
在吴桐惊诧的目光中,安奇将航空箱放到桌子底下,吴桐这才知道黑鸦为什么那么老实了。
一副滑稽的,但是非常契合黑鸦那对鸟爪的铐子铐住了黑鸦。
安奇点面之后光速上菜,三人一鸟总共四碗炝锅面,安奇还把钥匙扔给吴桐让他把手铐先解开,凌乱吴桐拿着钥匙不知所措愣了半天。
安奇见吴桐半天不动,问道:“咋了?再不吃面就坨了。”
吴桐不可思议地说:“你就不怕我跑吗?”
吴桐满脸的不可置信,这与他想象的刑侦过程差的可太远了,如此随意甚至儿戏。
还以为吴桐要说什么呢,安奇夹起一筷子面在空中晾晾,嗦着面条说:“怕你干嘛,本来就吃白金使这个职业的红利,还能让你跑了,当我们吃软饭的吗?”
想想也是,吴桐放下心来,解开手铐,抄起筷子夹起面,也顾不上烫不烫,嗦进嘴里吞进腹中,满足感一下子就上来了。
不知道是因为辣子太辣,还是炝锅面刚炝出来太烫,吴桐泪出来了。
鼻子一抽一抽的,不知道为什么,他想起了他的开局,从垃圾箱开始的开局。
好在正在埋头吃面的两个人没有注意自己,艾思在看她的“电子榨菜”,安奇在“欣赏”黑鸦用羽毛捏起筷子用喙吃面。
吴桐抹一把眼泪,哐哐往嘴里塞面,一碗面瞬间就见底了。
吴桐还意犹未尽,但其他人都吃得差不多了,安奇结账起身,艾思看着手机也没管吴桐,起身就走。
吴桐与黑鸦大眼瞪小眼,黑鸦戏谑地说:“一碗面就能将你收买吗?”
黑鸦意有所指,“收买”是假,“配合”是替换词。
黑鸦在问吴桐,选择配合治安局调查案件,还是现在跑路远离这件本就和他没什么关系的案子。
吴桐沉默,黑鸦甩甩鸟爪,表明铁链并不影响黑鸦的活动。
他吴桐现在也没有任何实际上的束缚,安奇与艾思的注意力也不在他身上。
黑鸦说的没错,要跑的话,现在就能跑了。
但是吴桐思考了片刻,一把将黑鸦塞进航空箱,抓起桌上的手铐先给自己铐上,抱起航空箱追了出去。
他可不是无脑逃避的人,首先他和那个什么伤人事件无关,那么配合警方调查是他证明清白最好的办法。
其次,在调查的过程中,说不定能知道将他分尸的那群人是谁。
吴桐他虽然人很蠢笨,但不是白痴,什么事的主次,他还是分得清的。
吴桐就抱着航空箱跟在艾思与安奇身后,缤纷的灯光映出不同的影子,吴桐望着地上的影子出神。
一根黑线从航空箱中伸出来,系在吴桐的手腕上,黑鸦的声音传进吴桐的脑海中:
“我其实挺好奇的,为什么你会这么地听话,现在的主人公,不应该都是‘天上地下惟我独尊’或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吗,为什么到你身上就这么乖啊。”
黑鸦的话很含糊,吴桐听不太懂,但是,但是......
“不知道,没想过。”吴桐愣神地说出这句话。
他并没有过去的记忆,仅有的记忆是被突然植入的分尸记忆,甚至不能辨别真假。
他也不知道他应该是怎么样的人。
他感觉他就像那些五彩的灯一样,应该不是轻易就被定义的人。
他或许不会是一个好人,但平心而论,他不想做一个坏人。
航空箱里的黑鸦捏着电话线不知道再要说什么才好,那张一直充斥着戏谑的鸟脸第一次表现出纠结。
“他只是我达到目的的工具,在这之前,他爱怎样就怎样吧。”
黑鸦这样说服自己,鸦羽的手指轻轻一弹,黑线破裂消散。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是将快要消散的灵魂装进容器的,你的灵魂状态并不好,这点你需要注意。”
黑鸦还补充道,希望能引起吴桐的重视:“它甚至是脆弱的,多注意一点。”
“我知道了,谢谢。”
“哼,真拿你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