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刺骨的寒风吹的人睁不开眼睛,积雪三尺,理应天寒地冻,吴桐却感到一股燥热。
就好像置身极热沙漠一样,心中就好像有一个火炉在燃烧,吴桐甚至在额上抹下来一把汗。
“我这是在做梦吗?”
吴桐有些错乱了,顶着寒风艰难地睁开眼睛,眼前的世界被头顶的极光照亮。
妖艳的红色与冰冷的青色交织在茫茫天幕,诡异万分。
然而就是在这种鬼地方,吴桐听到了呼唤的声音。
“来......来......来我这里......到......到......到我这来......”
对的,那就是呼唤的声音,吴桐茫然地转向呼唤声的来源,在遥远的地平线上,红与青汇聚于一点,就好像那边是一切的源头。
吴桐不受控制地动了起来,将脚从三尺厚的积雪中拔了出来,又踩进更深的雪中。
凌冽的寒风吹得吴桐脸颊发痛,四肢被冻得僵硬,身体的反应制止了吴桐奔向源头的行为。
但是,吴桐却感觉到身上越来越热,就好像燃烧起来了。
漆黑的火焰从身上冒出,阻碍吴桐的冰雪被永不熄灭的火焰融化,吴桐也迈开步子跑了起来。
永不停息,一刻不止,吴桐一直在向前奔跑,一直跑,向着遥远的地平线,向着极光的源头跑去。
吴桐也不知道他跑了多久,他只感到深深的痛苦,被烈火焚烧的痛苦,直到连痛苦的感觉都开始消失。
吴桐跑了很久很久,直到看见一棵树,一棵青蓝色的参天大树,一脚踩入水中,吴桐才注意到,脚下的冻土已经被赤红色的液体代替。
这里是一望无际的血泊,那棵青色的参天大树,就扎根在血泊中心,心中的呼唤越来越强烈,那个缥缈的声音也变得清晰:“来我这里——到我这来——”
吴桐着魔一样跑到树前,青色的极光就是从这里散发,而那耀眼的红光则是这片血泊的映射。
血红的湖泊,青翠外壳下的紫红树芯,还有垂落下来的青蓝色枝条,吴桐仰望着青色巨树,聆听着愈加清晰的呼唤。
视角逐渐拉远,吴桐看到巨树的全貌,自己是那样的渺小,视角继续拉远,血泊也被囊括进来,吴桐已经看不清人在哪了。
但视角还在拉远,吴桐才看到缓慢起伏的地面,还有两颗巨大的獠牙。
无论是吴桐,巨树,还是血泊,都不过是比蒙巨兽身上的蚍蜉,泰坦比蒙在暴风雪中前进,一频一步,大地撼动。
吴桐猛地睁开眼睛,胸前的衣襟已经被汗水浸湿,被冷风一吹还怪冷的,吴桐就是从梦中冻醒的。
“果然是梦啊。”
吴桐从床上爬起,挠着仍然晕乎乎的脑袋,梦中让他自燃的黑色火焰是那样的真切,身上酥酥麻麻的。
完了,睡不着了,吴桐现在清醒的不得了,披上衣服走出隔间。
吴桐走到帐篷门口,停下犹豫,“要不出去透透气?说不定冻一下就想念温暖的被窝了。”
手刚摸到帐篷的帘子,一声问候从身后传来。
“你还没睡?”安奇冷不丁的问候吓了吴桐一跳,吴桐猛回头,看到同样披着冬装的安奇。
“额,刚刚做了个奇怪的梦,梦到冰天雪地的,现在想出去透透气。”
吴桐实话实说,安奇靠近,盯着吴桐看,盯得吴桐有些发毛,想着能不能说点什么缓解一下气氛。
安奇掀开了帘子,凌冽的寒风吹的吴桐打了一个哆嗦,安奇掀起帘子出去了,吴桐也跟了上去。
外面的环境和吴桐梦中的场景没多大区别,白茫茫一片,鹅毛的大雪掩住了深褐色的极北冻土,外面很冷,吴桐冻得一直哆嗦。
安奇看到身旁不停颤抖的吴桐,第二回发问:“待够了?”
吴桐头点得像捣蒜,安奇发出一声轻笑,转身返回帐篷,吴桐立马跟上。
在外面没待多长时间,吴桐就已经被冻成孙子了,这明天要怎么展开调查。
安奇却表现得并不担心这种事,拉开椅子坐到桌前,打火机在手中转动,一根烟已经点燃,安奇深深地吸了一口。
安奇也睡不着,因为想到了以前的事,本来想抽根烟再睡的,然后就听到隔间外的动静,就出来看一眼。
吴桐拉开安奇对面的椅子,也坐到桌前,两个睡不着的人,大眼瞪小眼地对坐着。
安奇抽着烟没说话,吴桐坐在安奇对面尴尬地说不出话来。
说到底,吴桐和安奇的交集太少了,话题参与不上,两人一起行动也没几次,都是团体行动,吴桐对安奇的了解比艾思还少。
艾思起码是同龄人,吴桐还大概能理解艾思,但和安奇这个三十岁的老大叔吴桐是真不知道要怎么相处。
安奇给吴桐的感觉很特别,不单单是实力上的,更是情绪上的,吴桐能敏锐的捕捉他人的情绪,所以任何情绪的变化都逃不过吴桐的感知。
安奇的随和,玩世不恭的态度与正气凛然的“痞子感”都是伪装,用来掩盖一个更强烈的情绪,一个吴桐都不敢直视的情绪。
以上,就是吴桐对安奇的印象。
安奇:“你担忧你的未来吗?”
吴桐:“啊?!”
安奇冷不丁地问出了第三个问题,然而吴桐第一遍显然没听明白。
“还记得吗?你那还有个怪东西。”安奇指指自己的心脏,吴桐才明白安奇在说他心脏上那个黑匣子。
“那个东西,几乎没有影响,我都快感觉不到了。”吴桐说的是实话,黑匣子除了一直在释放信号外,几乎没有任何影响,这么长时间了也是一点变化也没有。
“你这话说得倒轻松。”安奇瘪瘪嘴,掸掸烟灰,“永不停息地释放‘毁灭因素’的信号,你还跟没事人一样有闲工夫没心没肺,我到底是说你傻呢,还是说你心理承受能力强大。”
“我其实很好奇呀。”吴桐问了,“明明知道我这么特殊,为什么不把我保护起来或是抓去研究呢?”
这是吴桐一直以来的问题,他体内可是有个危险玩意,一般来说不是会受到最高级别的保护吗。
怎么他吴桐还能自由自在地在警局工作,感受与正常几乎无异的生活,甚至过的还不错。
“盯着你呢。”安奇将烟头摁熄在烟灰缸里,“现在只是无法确定那东西是否危险,虽然一直有释放信号,但毕竟没造成破坏,首脑也懒得管你。”
安奇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首脑都懒得管你,政府什么的也不能自行决定,就一直拖到现在了。”
安奇提到了“首脑”,又提到了“政府”,难道这两个东西不一样吗?
“不一样,首脑的主要任务是延续人类文明,政府管辖社会治安。”
安奇甩开火机的盖子,砂轮拨动点着火,“首脑为了人类文明的延续可以抛弃社会治安,白金使就是首脑提出并建立的。你觉得,白金使怎么样。”
“不怎么样。”吴桐摇摇头,吴桐对别的白金使印象很差。
“对喽。”安奇又一甩手,火机的盖子盖上,“白金使虽然保护了人们自己,但是从一定程度上扰乱了社会治安,首脑和政府的区别就在这里。”
“行了,别想这么多了,快休息去吧。”安奇起身返回自己的隔间,“明天还有很多任务呢。”
安奇返回自己隔间了,隔着帘子,吴桐又听到一声砂轮转动的声音,估计是安奇又点了一根吧。
说的也是,早上有的忙哩,吴桐打个哈欠伸伸懒腰,返回自己隔间,却在床上辗转反侧。
难以入梦,静静聆听自己的心跳,直到集合令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