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与灭正在前往世界联邦准备的会谈室，灭被权杖使徒击穿造成的伤势确实被“疫医”治疗了，但灭并不会因此改变他对“疫医”的看法。
“它在我面前制造了一个可怕的怪物，我绝对不会相信它。”
灭曾在那个小镇见过“疫医”的伟力，被愈合在一起的天启生物群，肉球一样的外表还不死不灭。
安娜问道：“那你和刹那是怎么将那个不死不灭的肉球杀死的呢？”
安娜只知道刹那在那次任务后就患上了严重的“侵蚀”，薇薇与叶一出具的原因是短时间内承受的高额“天启能量”，那个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份档案的后续一直空着，终于在灭的叙述中补完了：“那个人，过载了身上的装甲，将那个大肉瘤与自己同时超频在‘刹那’之间，我才将那个肉瘤一口气焚尽的。”
这是那段时间的真相，无任何添加的，惨痛的真相。
抵达世界联邦指定的房间，联邦代表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邀请“天启研究所”参与到，杀死“疫医”的计划里。
灭双手抱胸靠在墙上，他不负责交涉，安娜坐在沙发上，沉默思考着世界联邦的提议。
联邦代表说道：“正如你所见的那样，世界联邦并不信任‘疫医’，所以想与研究所合作，杀死这个‘世界毁灭因素’。”
“这件事我并不能独自决定，我需要与我的伙伴们交谈一下。”安娜没有贸然答应，而是想寻求菲的意见。
联邦代表理解地点点头：“阁下确实需要与研究所同步一下情况了，毕竟这事关一个‘世界毁灭因素’，更何况‘未来’刚刚袭击了阁下所属的研究所。”
“你说什么？”怎么会这么巧，安娜立马联系研究所内部，怪不得刚才她的通信被挂了起来，“未来”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袭击研究所呢。
这一次，安娜的通信没有被挂起来，电话那头传来菲有些疲惫的声音：“喂，这里是菲。”
“菲，研究所没事吧，‘未来’袭击了研究所，大家都没事吧。”
损失什么的都不重要，之后砸钱就行了，研究所的大家可不能有事。
那边的声音乱糟糟的，听起来像是菲在收拾纸质文件：“大家都没事......也不尽然，我们斩杀了‘未来’，小莫变身‘奥杜因’逃离了研究所，你那边出什么事了。”
“叮”一声，安娜看到，坐在她对面刚刚还趾高气昂的联邦代表竟然打翻了手中的杯子，一边抱歉失态一边离开了房间。
“估计是没想到‘未来’会被研究所斩杀吧。”
安娜在确认了研究所并无大碍后，将世界会议这边“疫医”的情况转达给菲。
“我大概了解了，联邦原本给你准备了坑，不过我们已将这个坑填上了。”菲触碰脖子上崩坏的裂纹，忍着疼痛咽下叶一给她开的胶囊。
这是一套组合拳，世界联邦在安娜参与会议的时候，诱导“未来”向研究所发动攻击，然后将“疫医”推上台面，并与孤立无援的安娜谈判。
在世界联邦的计划里，研究所因为“未来”的袭击而元气大伤，世界联邦掌控谈判合作的主动权。
就算“未来”毁灭了研究所，世界联邦也能派人挖遗址，以这种方式研究并复现研究所掌握的技术。
“真是好算计啊，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安娜心中真的庆幸，菲却没有表达劫后余生的松懈，而是询问了“疫医”的具体细节。
世界联邦换了一个代表，进入房间，世界联邦也重新和天启研究所开始展开交涉。
只不过世界联邦在意的，好像只有杀死“疫医”后，那颗威力强大的“毁灭因素”核心的归属问题。
“世界联邦可以让步这颗核心，但是这颗核心制造出来的‘天启武装’，世界联邦要有使用权。”
原本准备趁人之危的世界联邦修改了“狮子大开口”的计划，准备和菲这个最难搞定的人从长计议。
但是菲却并不在意，只是确认到：“你们确定，是‘疫医’的核心制造的天启武装吗？不要别的核心的使用权吗？”
“就只要‘疫医’的，我们确定。”
联邦代表确认，只有“疫医”的核心他们有权干预，只使用他们能掌控的资源才是最保险的。
“好吧，安娜，签合同吧，签‘疫医’的核心，一式两份。”
安娜检查了合同，确认了联邦没有在合同上暗箱操作后，签订了合同。
“感谢合作，接下来我们向研究所同步，杀死‘疫医’的计划。”代表将另一份资料交给安娜，同步了世界联邦已经制定好的计划。
如何杀死一个“世界毁灭因素”，在研究了“疫医”与它的使徒之间的关联后，世界联邦准备使用“背刺”的手段，为研究所创造攻击“疫医”的机会。
被“疫医”降下祝福的使徒，与他们的主之间，存在着特殊的联系。
使徒无法被杀死，是因为使徒的生命集中维系在“疫医”身上，这份联系是双向的，也就是说杀死使徒，就能撼动“疫医”本身的防护。
“疫医”要求再收的十一个使徒，世界联邦其实已经准备好了名单，而世界联邦就在其中安插了一个叛徒。
“这个孩子，是你们准备的叛徒？”安娜看着手中的档案，满眼的不可置信。
世界联邦准备的棋子，一个看着和小莫差不多大的小女孩，拥有很高的天启侵蚀抗性，应该能扛住“疫医”的能量侵蚀。
至于思想上的模因污染，世界邻邦表示不用担心，并将这个预设的“叛徒”叫来了会谈室。
“她真的可以成为叛徒吗？”
一直靠在墙边一言不发的灭都开口了，“她的眼中连一点对生的渴望都没有，‘疫医’会为她降下祝福吗。”
安娜看完了这孩子的资料报告，一直维持的形象也就此放弃，将档案摔到联邦代表的脸上：“你们，才更像是毁灭世界的恶魔！！！”
这个孩子的名字是“0”，是一次联邦实验的产物，联邦设计让0的母亲在孕期患上“天启能量侵蚀”，实验“未成形生命体”在侵蚀状态的反应。
婴孩并没有流产畸形，而是顺利地存活了下来，并且展现出极强的“天启侵蚀抗性”。
科学家预测，0能在至少“毁灭级天启生物”的能量潮汐中存活1个小时以上。
0一出生就落在世界联邦的手上，从一开始就没有按照正常人的方式培养，她没有自我的人格，她不是人类，而是一件活着的“兵器”。
安娜为什么这么愤怒，因为世界联邦的所作所为，与那些诡计罪恶的“世界毁灭因素”有什么不同。
电话里的菲一言不发，安娜怒不可遏地痛斥世界联邦，联邦代表只是放下了手中的档案，离开会谈室，让人机一般的0与安娜待在一起。
“阁下会想明白的。”联邦代表在出门的时候说道，“使徒的受封仪式会在一个小时后举行，阁下还有时间。”
安娜的情绪决堤，坐在沙发上调整自己，菲在电话那头一言不发。
菲知道，安娜已经想明白了，只是安娜暂时无法接受。
发现别人对自己的不满，0人机一般地开口，说出了让安娜彻底破防的话。
“是我不行吗？是我哪里做的还不够好。”
0的发言让人心痛，不是0不行，而是安娜不忍心。
“你不忍心也没办法，这个家伙，已经没救了。”灭异于常人的感知力，告诉安娜检查0藏在衣服下的，逐渐崩坏的侵蚀纹路。
“她已经被天启能量侵蚀了，只是抗性太高，不会变成天启生物。”灭将残酷的事实告诉了安娜，“即使她不去赴死，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0就是被世界联邦培养来成为疫医的使徒的，如果这个任务0无法胜任，世界联邦是不可能浪费资源让她活下去的。
0本来就没有活着的概念，0只是在问，如果0不能成为叛徒，那0可以干什么呢？
0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呢。
一个为了“死亡”而来到这个世上的生命，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安娜做出了艰难的决定，只不过在世界联邦看来，她做了一件毫无意义的事。
安娜来到0的身前，俯下身来到与0相同的高度，将她揽入怀中，紧紧地拥抱：“0会找到她存在的意义的，0是为了守护大家，才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0的心中一汪死水，没有任何的波澜，安娜想将自己的温暖给予这个冰冷的孩子，轻哼歌声，将0遗失的情感还给她。
安娜认为，0仍然拥有所谓“存在意义的憧憬”，人性是人类绝对不能丢失的东西。
在安娜将情感还给即将成为“叛徒”的0时，灭捡起了安娜的通讯器，关闭免提，静默着听从菲向他强调的，之后将要发生的细节......
......
在世界联邦维持的现场秩序后，“疫医”收取门徒的活动开始了，紫色的光芒从“疫医”的身上发散。
“疫医”已经选择过第一位使徒，赐名“彼得”。
“疫医”在选择第二位使徒时说道：“吾选你作为第二位使徒，赐名‘安德烈’。”
“吾将在这磐石上筑造‘白夜’的圣所，即使是死亡，也休想动它分毫。”
天空响起一声钟响，血色的十二宫在星球表面环结而成，“彼得”的名字已经出现在十二宫之中，“安德烈”这个名字紧挨着呈血色刻印。
第三声钟响即刻响起，“疫医”为第三个使徒降下“祝福”：“我就是那个点燃希望之灯，面对世界之人。我心爱的人儿，从现在开始，我会将那最美妙的，无比璀璨的道路展现在你们面前。”
成为使徒的人发生变化，明亮的白发从他们身后滚落，身上一切疤痕被紫罗兰的光芒抚平，他们的衣服变为白袍，金色的戒环在他们身上凝结。
一个接一个的人被转化为“疫医”的使徒，响彻世界的钟声轰鸣不断.
漂浮在星球表面的血色十二宫的名字被逐渐填满：彼得、安德烈、雅各、约翰、腓力、巴多罗买、托马斯、马太、雅各布、达太、西门......
“疫医”对使徒的呼告也越来越诡异：“吾自终末而来，吾并无留恋，只是在此驻足。”
“你不必担心，吾已经听到你那略带惊恐地祈祷，不必害怕，所有的痛苦已经离你远去。”
“你应该信任吾，将你的生命交给吾，在你献出一切后，吾会向你展示，什么叫做力量。”
......
“疫医”的样子也发生明显的变化，在那对巨大的黑色羽翼之后，又有两对翅膀轻柔地张开，黑色的“疫医”这逐渐变白，变成它所描述的“白夜”的样貌。
就在“疫医”的力量达到巅峰，十一位使徒向“疫医”祈祷的时候，第十二位使徒，站到了“疫医”的面前。
0几乎没有思考地行动，机械地执行着成为使徒的步骤。
但是“疫医”却突然凑近到0的面前，当着所有人的面说道：“你，我赐你名为‘犹大’，你将成为唯一一个，卖主的恶魔，唯一叛徒的使徒。”
“咚————”
最后一声钟响轰鸣，血色十二宫填满了使徒的名字，环状的十二宫投下光束，照耀到“疫医”的身上，向着“神主”的蜕变，在“世界毁灭因素”的身上发生。
黑色褪尽，洁白但带着斑驳血迹的羽翼张开，“疫医”的人形身躯萎缩成一个纯白的胎儿，神的光环在它的头上凝结。
“白夜”睁开了血色的瞳目，金色的戒环环绕在胎儿的脖颈，“666”的字符在戒环上铭刻。
世界会议的中心，天启能量激增，“白夜”的天启能量一瞬间覆盖全球，恐怖的能量潮汐湮灭了所有非“白夜”系的天启生物。
“白夜”履行了“疫医”的承诺，创造了一个没有天启生物的世界。
被“白夜”选定的使徒发出哀嚎，他们接受了“白夜”的信仰，身形开始膨胀，惨绝人寰的哀嚎也变成瘆人的狂笑。
带着斑驳血迹的白色羽翼破体而出，使徒面色苍白，脸上只剩下无端的狂笑，手里长出“白夜”赐予的武器，守卫的盾，审判的长枪，收割的镰刀，象征神权的权杖。
只有一个人没有发生变化，被“白夜”钦定的叛徒，即便变成使徒，她也不改人机一样的行动。
一股热浪袭来，洁白胚胎的“白夜”转眸，血红的空目转向热浪阵起的方向。
“阎魔”变身的灭，高举手中倒置的十字架，插进了0的胸膛。
真正的“湮灭一击”，顺着“卖主的叛徒”与“神主”之间的联系，传到“白夜”那里。
巨大的“白夜”向后倾倒，一瞬间湮灭，被转变的使徒发出哀嚎，单膝跪地，但一切都没有结束。
悬浮于星球表面的血色十二宫并没有崩解，“白夜”并没有被杀死......
单膝跪地的使徒停留在原地，“白夜”未死，不死不灭的使徒仍然会卷土重来。
“白夜”降临后，人类需要面对的，是那漫漫黑昼。
运输机起飞，安娜与灭带上了已无生命体征的0的尸体，返回“天启研究所”。
这个世界陷入最长久的“黑昼”，而向“白夜”挥剑的渎神者，已经做好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