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见白夜秋焦急的模样,都找了起来,就连山匪,也不知不觉找了起来。
他们本想着乘白夜秋落单,好再将她掳走,哪知她身旁,总是形影不离跟着那个人。
蒙蒙细雨渐渐变大,撒在人的身上,浸湿了所有人的衣衫。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白夜秋颤抖着手再次拨开一片草丛,她也不知究竟是想见到还是不想见到什么。
心里总有个隐隐的期盼。
草丛另一边传来一阵骚动,隐约听见有人说着什么“发现了。”
白夜秋从草丛中抬起头,她的脚步不由自主的朝那方向而去。
楚骁自也是跟了上去。
好几个人围在一起,见她来了,纷纷避让。
她穿过人群,看向那一处。
那边的草倾倒了一大片,歪七斜八的,轧倒的草丛中间,正躺着一个人。
她的衣裳残破不堪,身上血迹淋淋,脸上,手上,脚上,身上,没有一处不是血迹。
她的一条手臂上是一条手指粗大的伤口,汩汩的鲜血正从伤口处冒出,有的地方已经凝结,身下的草已被染红了一大片。
白夜秋怔怔的看着那抹人影,她努力睁大眼睛,好不让视线越发模糊。
一步一步的朝她走过去,心口仿佛有什么堵着,她急促呼吸,好不让自己窒息。
蹲下身,她才看到面前的人面目全非,只能隐隐的看出小攸的轮廓。
她今年也不过二八,甚至比她还小,可她现在已经不在了。
她颤抖着手将身上的衣服解下来,披在她的身上,眼泪从两颊旁滑落,滴在被压弯的青草上。
白夜秋踟蹰着伸出手臂,她的动作很轻,仿佛地上的人随时会散架一般。
她轻轻呢喃着:“小攸,我们回家了。”
凤松伦见状上前道:“公主,还是跟我走吧。”
周围又开始嘈杂起来,白夜秋却什么也听不见一般。
她尝试着将小攸抱起,她是那么的轻,轻飘飘的仿佛随时都会飘走一般。
她要回家去,把小攸也带回去,没走两步,她一个踉跄,载倒在地,晕厥了过去。
“小姐,小姐。”
似乎有人在唤她,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调。
幽幽转醒,视线逐渐清明,身旁却没有熟悉的那个人。
头顶是陈旧的房梁,空气中还有潮湿的味道,屋外是嘈杂的雨声,她想起身,却发现身体像散架一般。
“醒了?”
楚骁担忧的神色落在她的视野里,她吃力的坐起身,环顾四周,这里像是一座破庙,大堂中还有一座泥塑的佛像。
侍卫,黑衣人,还有山匪正都看向她。
“小攸呢?”将视线重新落在楚骁身上,她的语气平平,看不出任何情绪。
“埋在山脚下。”楚骁看着她,有些想抱住她,她的样子安静的可怕,让人揪心。
她吸了口气,狠狠地闭上眼,泪水从她紧闭的眼眶中滑落,落在她颤抖的毫无血色的唇上。
“带我去。”
楚骁没有动,他看着她,缓缓说道:“小白,你冷静点。”
“我只是……想再看看她而已……”她的视线落在窗外,雨势很大,视线所及是一团云雾。
“罢了。”她摇了摇头,就算再看一眼,也挽回不了什么,什么都不能改变。
“小公主……”
“你住口!”白夜秋瞪向凤松伦,眼中全是愤恨的目光,“是你们,是你们杀了她。”
她却又以手掩住脸,眼泪从指缝中流出,沿着沾满血迹手臂滑落下:“是我,是我害了她。”
“小白……”楚骁看着白夜秋这样,心中也似有万般蚂蚁爬过,揪心万分。
“小公主……”凤松伦看着白夜秋,她只想是想将小公主带回去,却发生这样的事,不过他庆幸的事,还好小公主没事。
“你从一开始就接近我,我不知道你意欲何为,但是我不会跟你们走的,你们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们。”
凤松伦还欲再说,被白夜秋打断,“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总是揪着我不放,纵使我是什么公主,可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对你们毫无用处,你们想让我做什么我也绝不会做,总之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们,若是你们不走,我走。”
她说着就要从地上爬起来,可身上好疼,手上好疼,整个人几乎都没什么力气。
她被楚骁按着坐下,其实根本用不着什么力气,她本就摇摇欲坠。
凤松伦深深的看着白夜秋,见她脸色苍白,嘴唇干裂,一副马上就要晕厥过去的样子。
沉吟了半晌,他才缓缓说道:“是我太急躁了,小公主,我不逼你,你好好想想,自己的故土重不重要。”
说着起身,朝屋外而去,剩下的黑衣人面面相觑,也都跟着他离去。
侍卫中一人与另一人眼神交汇,也暗暗的跟了上去。
先前他们见白夜秋那样,都姑且暂时停了下来,但不代表两方就能和平相处。
更何况,这些面具黑衣人还是晏国余党,上次查了那么久都没查到什么,这次好不容易碰到,更是不可能放过他们,只好让人在后头远远的跟着。
破庙中的人只剩几名侍卫,一伙山匪,还有白夜秋和楚骁。
破庙里的气氛异常的诡异,山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该如何。
如今听他们说什么公主,更是觉得可能惹到了什么大麻烦。
“虎……虎爷……”哈巴子小声的喊了身边的虎爷,被他锋利的眼神给瞪了回去。
“倒是忘了你们。”头顶罩下一团阴影,哈巴子抬起头,楚骁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
从前见着这个人时,他总是脸上笑嘻嘻的,警告他们不要再犯事时语气也像是开玩笑般。
可是现在,他们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只觉得,不能直视。
哈巴子咽了口口水,他结巴着说道:“大……大侠……饶……饶命……”
不妨楚骁垂下头,视线与他交汇,哈巴子直觉一股寒意从脚底往上蹿,但他却说:“还不走?”
“走走走,马上走。”虎爷也十分害怕这样的眼神,他率先出了破庙,身后哈巴子和一众山匪连忙跟上,不顾倾盆大雨,霎时跑的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