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烟城是个很美丽的地方,皑皑大雪中的无烟城更是说不出的美。
大雪纷纷扬扬落下,像是盖在大地上的雪白的冬衣,空气中尽是一股清冷的气味。
羽奕漫步在无烟城的山道上,可他却无心观赏这般的美景。
沿着蜿蜒的山道而行,尽头处就是那座埋葬着无数赤金男儿的山头。
远远就见山头高高隆起,他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而上,来到了这座墓地。
这些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就算生来是孤独的,死了有弟兄们作伴,也不会太寂寞。
“弟兄们,如今越城已被打下,你们同样功不可没,不久之后,定能拿下梁城,将外族人赶出我赤金。”
羽奕将腰间酒囊取下,缓缓的打开盖子。
将里头的酒都倒了出来。
他在这儿静立良久,直到天将暗下,风声在耳旁肆意呼啸,他才动了动身子,衣服上传来湿意,他掸去身上厚厚一层白雪,转身朝山下走去。
大雪越来越大,颇有鹅毛之势,恍惚间看不清路的方向。
只觉得在林中饶了许久,恍惚中穿过一片树林,来到了一片开阔之地。
这个地方幅员辽阔,厚厚的一层白雪披在地上,显得十分的宁静。
看着像是一片花圃,空气中仿佛还有淡淡的幽香,明明什么也没有。
先前也没来过这儿,他转身朝来时的方向离开,雪下的越来越大,然而当他再次走到这个地方时,他方觉自己是迷路了。
索性走到了空地上,走进时才觉这里确实很是宽阔,以前倒从没发现这个地方,许是后来的人开采出来的吧。
“将军,将军。”树林中传来将士的呼唤声。
他走出这片空地,向着声源而去,只再回头望了一眼。
今日已经很晚,况且雪实在是大,所以将士们都暂时住在无烟城中。
夜深人静,月儿藏在深深的云层中,只透出微弱的光来。
羽奕披着大氅,挑了灯坐在书案前。
如今这般大雪,如此寒冷的条件下,我军很难能全力抗敌,好在耶克尔军也是如此。
今年的雪要比往年来的早了许多,耶克尔军本本欲是乘着寒冷来攻打我军。
可是他们也是没有想到雪会下的这般大,此时两方休战,倒是一个调整的好机会。
他需的好好想想,若是耶克尔军,不顾一切的要来攻打赤金军,赤金军也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烛火越来越昏暗,他抬头,竟是快燃灭了一只烛火。
放下手中案卷,他走到窗前,将窗户卷起,寒冷的风骤然吹进帐篷,冷的他打了一个哆嗦。
他没有将窗户拉下,而是靠着窗,望着外面浓浓的黑夜。
雪花纷纷扬扬撒下,他伸出手,几片雪花落在他的手心,瞬间融化成几滴冰冰凉凉的水珠,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中。
将颈间的小小的平安符摸出,在在手中细细摩挲,不知她如何了,才不过一个多月没见,他却觉得好像有三年五载那么长。
若是见到这么大的雪花,她应当是会喜欢的吧。
他还有好多话想和她说,他曾两次说了要娶她的话,结果都是无疾而终,她一定在想,他是个言而无信之人吧。
可是他好想她,她一个人在赤金,顶着那样的身份,又当如何,皇兄答应不伤她,但不免会有居心叵测之人。
如果可以,他想马上回去,抱抱她。
屋内霎时漆黑一片,原是烛火已然熄灭,将平安符重新塞回颈项间,受了窗外的寒气,放进衣服里冰凉一片。
但是,总会捂热。
……
国舅之子陈溥荣死在了流放的路上,此事很快就在赤金城中传开。
有的人说必是左相派人去暗杀的,毕竟谁能容忍杀死自己儿子的凶手逍遥法外呢。
并且还说的有模有样的,说是有人见到左相这几日闭门不出,必是在筹谋划策呢。
也有的人说是国舅之子是自杀的,一要么是畏罪自杀,说是左相之子的鬼魂一直纠缠着国舅之子,有人看见国舅之子从刑部大牢里出来时状若疯癫,必是被鬼魂缠身,那怎么能受得住,于是只好自行了结。
二呢?
二么,自然是从小锦衣玉食,含着金汤匙长大的人,自以为天生就高人一等,如今坠入深渊,判的了一个流放边疆,又怎么能受得了。
那国舅又该如何?
听闻国舅爷还在给左相之子祈福呢,听到自己儿子的死讯,竟还能继续敲起鱼木来,当真是铁石心肠。
这国舅可就这一个男丁吧。
可不是,嗨,大户人家,大不了再领养一个便是。
茶馆酒肆每天都在换着一个话题,似乎说三道四,随意讨论是非已成了一众百姓的乐趣所在。
“走吧。”苏浙放下茶盏,出了茶楼。
楼中的空气属实浑浊不堪,着实败了他的兴致。
出了楼,街边叫卖声此起彼伏,如今已十分寒冷,北风呼啸而过,莫名带着寒冷之意。
“爷,还是回去吧,天冷了,小心着凉。”
“不必,你回吧,我自己走走。”
不知不觉竟走到了丞相府的街上,街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他站在街边许久,都没有见到那个期盼的身影。
“也不知道柳大小姐有没有找回来。”卖菜的大婶与旁边的几位闲谈起来。
他不动声色凑过去,旁边的大婶接道:“定是没找到的,这小姐流落在外这么久,指不定早就在外头嫁人了,这次只是回来看一看老父亲的吧。”
说着二人又感叹起那位老父亲。
三言两语间,他听明白了,原来她竟失踪了,听着像是已经有许久了。
他踉跄着退了几步,只觉得耳中嗡嗡作响。
“你还买不买了。”卖菜的大婶见他神色恍惚,便催促道。
苏浙放下菜,一言不发便离开了。
卖菜的大婶嘀咕了两句,只得又将菜重新摆好。
苏浙走在街道上,却仿佛像一只游魂,他一路飘荡着回到自己的院中,连忙叫来了丁九。
“爷,发生了何事?”丁九看着自家爷不太好的神色,担心他真是不是着凉了。
“你去……”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查一查丞相家的小姐,是不是失踪了,要是失踪了,就去找一找。”
丁九一头雾水,“爷怎么想起丞相家的小姐了。”
“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