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奕带着白夜秋来到了他在无烟城的营帐中。
“你坐会儿,我去给你那些吃的。”
“不用了,我不饿。”她细细端详着他,他的脸上长了一些胡茬,眼下也有些乌青,最近一定是没有休息好。
刚才见他形色匆匆,必是还有要事。
察觉到她在看他,他最近都没好好打理,脸上一定是脏兮兮的,他还是出了营帐,很快就捧着一堆东西回来了。
再回来时,明显稍稍整理了一番,脸上的胡茬也没有了。
“这儿不比赤金,没什么好吃的,但是你尝尝这个,你一定会喜欢。”他将一盘果子放在她面前。
又抖开了他的厚实的衣裳,“你先将就着,等我让人去裁一件衣服来,这儿太冷,你穿的太少了。”
白夜秋静静地看着他忙里忙外,替她剥好了一颗果子,“你尝尝。”
她看着那果子,无比庆幸她不会哭,不然她现在一定泪如雨下。
没有什么胃口,但她还是捻了一颗放进嘴里,什么味道也没有,彷如含着雪,吞下肚,顿感恶心,恨不得马上吐出来,原来真的不能吃东西啊。
她点了点头,“好吃。”
可是再也没吃过第二口。
羽奕不以为意,他坐在她身边,仿佛还是像梦一般,竟然能在这儿遇见她,他架着马,要往越城而去,街上惊鸿一瞥,差点以为他竟是出现幻觉了。
可是伊人还是站在街边,他终究放心不下,驶了马向她而来。
她执伞呆呆地望着对面的乞儿,不会动,如果不是她执伞的手臂露出一截疤痕,他真要以为是他的错觉,直到真的抱住了她,是真实的。
“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会来这儿?怎么来的?”
怎么从远在千里的平城来到这儿,应当是凤岚的灵书,她要怎么说。
“我想见你。”她张口,只说了这么一句话,这是真的,这些日子里,她真的好想他,可是发生了太多事,她将他埋在心底的角落,如今骤然见到他。
她才知道,她是真的好想他。
“我也想你,珠珠。”
得到了一样的回答,她别过头闭上眼,不让他看清她眼底的悲痛。
她暗暗深吸了口气,重又看向他,眼中多了一丝笑意。
他拍了拍她的脑袋,“可还冷了?”
她摇了摇头,“不冷。”一点儿也不冷。
“既然来了,就好好待在这儿,我去一趟越城,三四日便回来,等我。”
“好。”她答的干脆。“你去忙吧。”
“我请了位婶子过来照看你,你有什么想吃的都可让她去。”
“好。”她点了点头,眼睛笑的微微眯起。
他起身,掀开营帐,回身再看了她一眼,见她一直笑盈盈的看着他,他也笑了,转身出了营帐。
营帐中之剩下她一人,明明她感觉不到冷,可是她还是觉得营帐中冷了好多。
“呕”一口吐出先前的果子,用帕子裹住,收在了袖中。
她开始打量着这个营帐,一间不大的营帐,墙壁上挂着铠甲,营帐里侧是一张床榻,帐子正中是一张书案。
她走到书案前,有大大小小的书信卷策,白夜秋无奈,他就这么相信她吗,竟然毫无防备的让她在这里。
她可是顶着晏国公主的名头的。
她坐在他曾坐过的位置,翻开一张空白的书信,沾了墨写了一封,待墨迹晾干,才封起放在书信的首页上。
案上还有许多书信,她随意的翻了翻,看信封,好像都是家书,刚打算停手,却见一封书信上赫然写着“珠珠”二字。
将信封抽出,拿在手上细细端详,信封上的字迹像是不久之前,这是,写给她的吗?
纠结了许久,她还是决定拆开一看,将信纸抽出,上面却只有四个字。
“愿汝安康”
帐帘被掀起,一阵寒风吹过,她忙将手中折了两折,做贼心虚般的放进袖口。
一个妇人低垂着头走了进来,“夫人,不知您有何吩咐?”
是一个熟悉的声音,“赵大娘?是我。”
赵大娘起初还不敢抬头,听着声音耳熟,终还是抬起了头,“白……白姑娘!”
“赵大娘,没想到你我这般有缘。”
“不敢不敢,原来您就是将军夫人啊。”
“什么将军夫人?哦,我不是,只是……”只是什么呢。
赵大娘也不与她争辩,直率的改口,“那俺还叫您白姑娘。”
“对了,赵大娘,我身上也没有银子,您要不尝尝这些果子,也算是答谢您之前载我一程。”
赵大娘连忙推托:“哎哟,这可使不得啊,再说了,多亏了有这份差事,俺才能到这军中来,也见到俺儿子了,虽然比以前瘦了,可看着也精神了许多,白姑娘才真真是俺的贵人哩。”
“是吗,那就好。”
“白姑娘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俺,别跟俺客气。”
“好,我没什么可吩咐的,您自去忙吧。”
“诶,那俺就先走了。”
白夜秋也出了营帐,营帐中有士兵在巡逻。
士兵也听闻了将军带回来一个女人,如今乍见一个面容清丽的绝美女子,不由的呆了几分。
“将军夫人,外面风大,您还是进帐吧,将军嘱咐我们要好好照看您,您可别着凉了。”
门口把守的士兵看到将军夫人这般好看,仿佛多看一眼都是亵渎,纷纷垂下头,不敢再看。
不再去纠结这个“将军夫人”的称号。
“哪儿有马?”不等他们回答,白夜秋就见到了一匹马绑在梁柱上。
她走过去,解下了绑绳。
士兵见状,忙问道:“将军夫人要马做什么?”
“借我一用,我去找将军。”说着便骑上了马背。
“将军夫人,将军说了,他几日就回,要不将军夫人还是等一等吧,越城那边战乱着呢。”
“不必。”说着就驾马出了营帐,沿着来时的路,出了营地。
没有去越城,她驾着马,一路向东奔驰,好在这样大雪纷飞的日子里没有太阳,不然她可就犯难了。
她一路马不停蹄,马累了就停下来吃些冬天里还生长着的野草,等马休息够了,她又骑上马,不知疲惫的赶路。
不知过了多久,她也数不清是十几日还是二十几日,亦或是月余,她终于看到了平城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