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王造反了。
庆和九年一月,腊八前夕,宸王率兵封锁了皇宫,堵住了赤金城上下所有的出口。
宫中上下惶恐不安。
宫娥战战兢兢的端着一壶酒进了太极殿。
此时,偌大的太极殿中,只余皇帝与宸王二人。
皇帝此时坐在龙椅之上,宸王站在殿中央。
“皇兄,早日写了退位诏书,也不用受些皮肉之苦了。”
宫娥险些将手中的托盘打翻,抖抖索索的将酒壶放在桌案前,她抬头看了一眼,却见宸王正紧紧盯着她,她吓的腿一软,慌忙要跑出去。
原本无人的黑暗之中突然蹦出了一个侍卫,他手一扬,一把短刀便直直插进宫娥的后背心。
没有一丝反抗,宫娥便摊倒在地,抽搐了几下便再也不动弹了。
眼前发生了这样的事,皇帝与宸王的眼皮也没抬。
宸王走上御前,端起案上的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又斟了一杯。
他将其中一杯推到皇帝面前,皇帝没有伸手接酒的意思,只是保持着原来的坐姿,宸王挑眉,“皇兄这是怕我下毒?”
皇帝并未应答,但意思已然明显。
宸王也不恼,兀自端了酒盏,在御前踱步,“皇兄既不肯喝下臣弟的酒,那边早些写了退位诏书吧,莫要在推延了,拖延无用,整个皇宫都在臣弟的掌控制之下。”
“为什么?”皇帝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两岁的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宸王却笑的毫不客气,他好笑的看着皇帝,“为什么?皇兄还是在拖延时间吗?”
“你我是亲兄弟,你这样做,可想过母后的感受。”皇帝看向宸王。
“等臣弟当了皇帝,自也会好好孝顺母后。”
“为什么?”皇帝却还是看着他。
酒盏被猛烈的砸在地上,乒铃乓啷碎了一地。
宸王怒视着皇帝,“凭什么,你不过比我早出生罢了,你生来就是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而我却只能做一个闲散王爷。
明明我也是母后所生,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公平竞争。
你身为皇帝,遇事太过优柔寡断,敌国犯我,你却只会以和亲来解决,治理水患只会赈灾,你又怎么能当一个好皇帝。”
“三弟。”皇帝轻轻唤了以前他们私下里会互唤的称呼,“现在回头,为时不晚。”
“呵,哈哈哈。”宸王笑的越加放肆,他走到皇帝身边,指了指摊在御案上的空白圣旨,“皇兄还是快些吧,再耽搁下去也是无用。”
皇帝摇了摇头,却还是不动笔。
“宸王殿下,我们被包围了!”有侍卫惊慌失措冲进大殿,神色焦急。
“什么?!”宸王看向来人。
“外面……”侍卫指着门外,从宸王的角度看去,依稀能看到排列的军队,“外面来了许多官兵!”
宸王大惊失色,想到什么,连忙去看坐在龙椅上的皇帝。
“给我抓住他。”宸王向隐在黑暗里的士兵吩咐道。
立时便有侍卫唰唰的从角落里出来攻向皇帝所在的方向。
有人是听从了宸王的吩咐上前绑皇帝,有人则是冲在了皇帝面前,将皇帝保护起来,为首那人手执长刀,神色严肃的看着其他人。
宸王眯起眼,“皇兄倒还留了一手。”
“给我上!”他怒视着被围在中间之人,隐约能看到一角的明黄,帝王此时却端起了先前那杯酒,浅饮了一口。
殿中两方交战,宸王这方明显处于弱势,而不久后,大殿的门被破开,殿中一时围上来了许多人。
“臣等救驾来迟,望皇上恕罪!”潼关率领着一众兵士,将宸王当场抓获,才躬身跪下请罪。
“都起来吧。”皇帝的声音像是寒冰般没有一丝温度。
“宸王以下犯下,祸乱朝纲,朕念及情分,今褫夺封号,永世不得出宸王府半步。”
宸王被禁锢的跪在地上,他阴着脸,冷冷的瞪向那上首之人,为什么,他还是斗不过他,他到底哪儿比他差!
“你要么就杀了我,卑鄙小人,否则我一定会杀……”话未说完,便被人堵住了嘴,拖了下去,哪儿还有以往那云淡风轻般的闲适。
至此宸王谋反一事,就此告一段落。
翌日,宫中仍旧热闹的办着腊八宫宴,仿佛昨日宸王的叛变就如同泡影一般。
只是在这宫宴上,皇帝端坐在至高的位置,身旁是皇后与各位妃嫔,说是家宴,该来的一个都没来。
宸王不在,被他亲自下令封了宸王府,母后也是称病,看也不愿看他,就连裕王,还远在边关。
这下才体会到了什么叫孤家寡人。
宫宴之上,人人把酒言欢,都非常识趣的避过宸王这个话题。
欢乐自也是表面上的,却都是战战兢兢,毕竟昨日才发生那样的事。
宫宴直到亥时将近,才都一一散去。
翌日早朝之上,有大臣还是对宸王造反之事心怀芥蒂,便向皇帝说道,对宸王的处罚太轻了。
皇帝却如左耳进,右耳出一般,只在大臣侃侃而谈,列出一条两条宸王的罪状之后,才缓缓说道:“朕意已决,此事往后莫要再议。”
大臣也只好摇头叹息,心道一句且罢。
过了没多久,大臣又开始讨论起裕王之事,这些人本就对裕王与晏国余孽来往之事诸多不满,如今又出了宸王一事,他们更是有话头了。
皇帝高坐龙椅之上,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又是吵的不可开交。
皇帝突然发现,给裕王说话的大臣竟也有不少。
无非是说裕王为国征战,如今又是不过数月连下两座城池,可谓是社稷的英雄。
皇帝沉思片刻,不顾底下的众人,便说道:“如今年关将至,太后甚是思念裕王,时常与朕提起,且已是夺回了梁城,战事倒也不急,便让裕王早些回京吧!”
此话一出,大臣们也不吵了,有人欢喜,认为皇帝做了一个明智的选择,有人则是认为,如今边关还不稳,外族还是虎视眈眈。
但皇帝当场便执了笔拟了道圣旨,命人八百里加急,让裕王赶在过年之前回来。
既然圣旨已下,那些反对的大臣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缄口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