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天灾,来的快,去的也快。
伤亡最严重的莫过于耶克尔军与无烟城中的百姓。
很多人都不知道那只巨鸟从何而来,又去到了何处,总归这不是他们所能管的。
对于这次的灾祸,人们在悲伤过后,不免沦为一大谈资。
有人说道,那巨鸟已是飞去了远方,更远的地方。
有人则是说道,那妖鸟是被仙人收服的,他们亲眼看见一道人影与之抗衡。
总之各有各的说法。
凤常玉与羽奕站在一处高岗之上,这是埋葬士兵的地方,如今已经快埋不下人了。
他们将楚骁埋在了此处。
凤常玉不禁想,楚骁将她埋葬的时候,也是这般心情吧。
他们静静地坐在墓前,谁都没有说话。
等到夕阳落下,他们才有一道下了山。
“我带你去个地方。”凤常玉忽然说道。
羽奕自是没有反对,跟着凤常玉饶在树林间,是有些熟悉的路。
眼前豁然开朗,是一片花海。
只不过因着凤鸟翅膀卷过的缘故,原本开的就不算盛的花朵都斜斜的,恹恹的。
“这是我出生的地方。”她说,“你为什么从来不问我呢?”
“听到我叫凤常玉,看到我用那样的灵力,你一点儿也不好奇吗?”她看着他的眼睛,似要看出个究竟来。
“我只知道,你就是你,是我的珠珠,我的夫人。”他也同样望着她,那眼神专注,没有掺杂半分。
“你的父皇,在我的手中。
原本我想着,拿他来要挟赤金,可是,我改变主意了。”
“你要如何?”
“总之我不会放过他,他做的事,该由他自己来偿还。
这样,你还认我这个夫人吗?”她的嘴边扯出一抹笑。
“我知道你心中有怨气,他是我父皇,我当然希望你能放过他,也放过你自己的。
但是我不会劝你如何,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的。”
她浅笑摇头,好好的,如何能好好的呢。
她率先下了山,城中废墟一片,有人哭喊着,他们的亲人被压在了废墟下,或是钱财家当都已失去。
有人庆幸着,他们还好好的活着,家人平安,这就是最幸运的事了。
无烟城百姓,大多是晏国的子民。
她该为他们做些什么。
回了山洞,她去了那个一直密闭的石洞中。
石门缓缓打开,石洞中的人已是十分憔悴。
算来已是有整两日没有吃过东西了,胡茬遍布在脸上,此时的他,再也没有皇室的威严。
见她来,他只抬了抬眼,随后又垂下去,似是支撑不住了般。
“她死了。”
她没有说是谁,但他已然知晓。
他的眉头皱紧,不可置信的瞪着她,“你……杀了她?”
“是你害了她。”
他看向她的眼神中充满着愤怒,她亦是如此。
“你……知道了?她……想起来了?”他呢喃着道。
“以后,你便长眠于此吧。”这个人,攻下了晏国,又掳走了晏国国主,只为满足自己的私欲,该杀。
他嘴唇颤抖,看向凤常玉,说道:“她怎么死了?……临死前可曾说了什么?”
“她连提都不愿提起你,你这些年的梦,该醒了。”
他猛的闭上眼,牙关咬紧,只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你杀了我罢。”
凤常玉却是摇头说道:“我不会杀你,往后我也不会再来此处,随你如何,你都只能待在这里了。”
她出了石洞,石门缓缓合上。
坐在石洞中的羽欣云却是动也未动。
直到石门严丝合缝的关上,再也看不到洞中的场景。
凤常玉出了石洞,往那宽大的石洞中而去。
“公主……”凤岚已经不在了。
“如今凤鸟也不在了,看来晏国要复国怕是没有希望了,且让我静一静吧。”
不再去看身后众多孤单的亡灵,她朝着她的石洞中而去。
……
经过凤鸟一事,耶克尔军状况十分惨烈,已是不攻自破了。
赤金的情况虽然也好不到哪儿去,但是比起耶克尔军来,实是好了太多了。
羽奕率领着赤金军,没有花费多少时间与精力,就连着将越城,梁城收回了。
而耶克尔军一时惨败,已是没有过多的后援了。
这场长达半年之久的战役,最终以赤金军大胜结束。
并且赤金还将耶克尔军赶到了大草原上,赤金的疆土又是拓宽了不少。
此消息一传到赤金城中,举国欢呼,朝堂上下自是对羽奕又是多了几分敬重,也不再提起裕王曾与晏国后裔来往甚密之事。
然而,皇帝一纸诏书下来,宣骁勇将军即日起班师回朝。
朝中不免有人想起先前的事来,纷纷劝阻皇帝,然而大臣们为裕王说的越多的好话,听在皇帝耳中无疑又是另一番意思。
羽奕接了圣旨,还是回了赤金。
这两番来去,竟已是到了盛夏时节。
到得赤金城时,已是傍晚十分。
羽奕坐在高头大马上,往常他每次打完仗回来,总是不喜在人前。
如今他驾着马,随着马缓缓的走在赤金城繁华的街道上。
似乎有什么不同了。
今年没有三年一度的展灯盛会,但那些文人或是商贩会办一个小型的灯会,即使再小型,在赤金城这样繁华的街上,也会有所盛大。
“噼——啪——”幽蓝的天空中闪出一朵绚丽的烟花,自是比不得展灯盛会的,但那烟花也是十分的绚烂。
闪烁在昏暗的夜空,给予世间一瞬的光亮,随之消失不见,什么也留不下。
也不过是去年吧,他第一次敢面对展灯盛会,却遇到了她。
往后,他怕是再也不敢去那盛会上了。
已是过了亥时,皇宫里已经下钥了,羽奕便先回了王府。
王府中冷冷清清的,以前他从没这么觉得。
昔日的好友已经不在了,从此长眠于地下,那些曾经一起对月饮酒的日子,终归是一去不复返了。
琳琅轩里也是空空的,再没有往日那个或是嬉闹,或是病倒在床榻上的女子。
他走到书房里,书案上还整整齐齐摆着一沓书,翻开其中一本,里面夹了一封书信,是她曾经写给他的。
“爷……”门外响起扣门声。
石头走进来,将一封书信递到羽奕面前,“外面的一个小孩给的,说是一定要交到爷手中,爷您看……”他把信递出去。
那信封上的字迹与羽奕手中的一般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