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猎共计五日,但因为兴国公家的小公子林中突发旧疾,所以兴国公一家都要先行离开。
小世子染病的消息传遍了猎宫,但兴国公夫人谢绝了所有人的探视,只因太医明言在先:不可沾染风寒,回京静养。
从事发到第四天兴国公一家准备离开,也不过只有皇上等人去看过。
随国公紧随其后,但意料之中吃了闭门羹,只听人说小世子头上绑着厚厚的头巾,浑身上下都被棉被覆盖,身上还有一股浓浓的药味儿。
常凌岳隐在帐篷之后,恨得咬牙切齿。
叶朗早见他鬼鬼祟祟,赶忙在背后把他叫住:“岁寒!来我帐里!”
常凌岳一愣,看看左右,咬咬牙跟上叶朗。
进帐后,叶朗屏退左右:“孙玉泽真是你的手笔?”
常凌岳一点头:“正是!第一日时他便耀武扬威,说自己生意如何如何好,我听在耳中恨在心里!还有那个林山倦,她故意将图纸只给孙玉泽,不就是为难我?”
常凌岳到底心虚,因此为了让叶朗不责骂自己,强拉硬套把叶朗也扯进来。
“全京城谁不知道朗哥你才是最配得上公主的人?她林山倦一个女人,全仰仗公主才能有如今的荣华富贵,还敢狗仗人势,去将军府羞辱朗哥你,我就是看不下去!想给她点教训!”
叶朗的拳头恼怒攥起:“这些事,我平素也不愿与外人说的。”
常凌岳趁热打铁:“依我看熹和殿下心中还是有朗哥你的,那个林山倦不过摆设,她能做什么?若不是为了守身如玉等着朗哥,她也不会嫁一个女人。”
“她林山倦不是断案如神么?我看都是假的,我偏就要做一个案子出来,让她抓不着把柄,被兴国公记恨!”
话说到叶朗心坎里,他猛一点头:“我知道照照的心意。你打算如何做,我帮你就是了!”
常凌岳心中一喜,不过也稍加思虑了一番——叶朗毕竟是三军统帅,身形和出招都太过惹眼,要想动手,这又是唯一的机会,等回了京城,兴国公府铁桶一般,更加难除这个眼中刺肉中钉。
更何况,他的玉佩就掉在那片林子里,昨天去却没找到,想必是被兴国公府里的人拿起来了。
从这儿回京,兴国公再怎么防御严实,也不可能逃得掉入京的最后一关——天门关。
天门关可就是他的地盘,他们一入关,这家人无论如何,也是死路一条!
“朗哥,我只需你告知护送的兵士,若遇我的人交接,直接转交就是,不要质疑,免得兴国公那个老狐狸生疑。”
叶朗正有此意——帮他一点无所谓的事就好,既不会牵连到自己,又顺了人情。
这个要求正合他意,当然爽快应下。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兴国公一家人身上,却都没注意到平素那两个就不慎惹眼的人去了哪儿。
林山倦天还没亮就带着祁意礼写的圣旨飞马直奔天门关,叶溪也直接乔装成裹着被子、贴着膏药的孙玉泽被抬上马车。
叶溪手下的心腹也早已埋伏在必经之路。尽管她们都觉得常凌岳会在天门关动手,但以防不测,还是在路上也设了埋伏,避免到时候支援不及。
请君入瓮,正式摆开。
兴国公到底是上朝元老,皇帝亲自带着群臣将兴国公家的马车送到猎宫门口,又说了些安慰的话,众人才一同看着他上马车。
人走了,祁意礼也不许众人解散,又借口“天气甚好”,带着群臣踏青。
一行人就在山顶上陪着祁意礼走来走去许久,纪士寒才找到机会走到随国公常震明身边,低声问他:
“此事可是他所为?”
随国公也正要找他商议,隐晦地点点头,压低声音:“昨日我已叱骂过他,只是,他的玉佩遗失在那片林中,还被兴国公的人捡走了。若是回京之后凭这个为证,那个清政司又是陛下的人,一定会把岁寒抓起来严刑拷打!”
纪士寒越听越心惊:“难不成……难不成你叫他去拿玉佩了?”
常震明摇摇头:“岂敢!这猎宫守卫森严,不可下手!”
纪士寒的心还没放下,常震明低声道:“我叫他等人入了天门关再动手,反正那个兴国公不识抬举……”
“什么?!”
纪士寒险些把自己憋死:“你疯了?!他是天门关的都尉,素来与孙玉泽交恶,你竟然还敢在天门关动手,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他做的,还没做彻底???!!!”
常震明一愣:“那——那如何是好?”
纪士寒深吸一口气:“和你夫人努努力,不行就多娶几个,再生一个吧。”
“什么?!!!!”常震明可克制不住,一声喊出来,把最前头的祁意礼差点喊笑了。
他故作茫然转过头,恰好看见纪士寒飞快与他拉开距离,脚步匆匆的样子,强忍着笑问。
“随国公,怎么了?”
常震明一咬牙,脸上的焦急简直已经把自己的心思都写明白了,也不敢明说:
“听说、听说家中夫人忽然不适,所以惊讶。”
为了防止这两个老狐狸接头,祁意礼连随从都不让他们带,也不知道听谁说的。
但祁意礼很大方地“相信”了,摆摆手:“那快去看看才是要紧。”
随国公随便行了个礼急匆匆就跑,完全没注意到眼睛都快翻烂的纪士寒。
愚蠢!真是蠢出生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