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苏若清便命人将誊写好的名单分发下去。随着名单的公开,九队人马即刻前往各地拿人。
事情发展的太过迅速,从严铭谨被捕到去往各地拿人,只在一夕之间。因此,许多人还来不及反应便被官兵冲到府中抓捕,在震惊中被押入了大牢。
就算有侥幸逃脱者,也在各地的紧密搜查下被捕。或有被百姓认出,合伙将其押入官府。
……
随着严铭谨等人的落网,往日被掩埋真相也渐渐浮出水面。
消息一经传出,举国哗然。
江州百姓被其欺瞒数年,得知真相后悲愤不已。更有些体弱者,因接受不了这忽来的打击,一命归西。
百姓日日堵在暗牢外咒骂,但苏若清特意交代过不许伤害他们,因此官兵只得采取柔和的方式对其进行驱赶。
但这边刚赶走那边又来……
百姓本来还有些畏惧,但次数多了后他们发现官府的人并没有像曾经那般驱逐,于是来的人更多了。
赶了又来,来了又赶。久而久之,狱卒和士兵们也赶得烦了,索性当作看不见、任由其在门口骂着。
反正骂的又不是自己,只是耳朵受了点罪。而且骂累了以后,他们自然就回去了。
虽说如此,但他们心里依旧有些不平。
由于暗牢的墙壁很厚,所以关押在里面的人本听不到外面的动静。
把守的官兵与狱卒商议后觉得这样太过可惜,于是每逢送饭时都故意打开门多待一会儿。
甚至有胆大者刻意在关门时留了一点点缝隙,好让他能听清门外的动静。
严铭谨一连被骂了好几天,他也听了好几天。但对于那些骂声,他始终充耳不闻,好吃好睡,剩下的时间便闭着眼睛坐着,十分的从容。
而苏若清自从那日从无名山回来后,便一直致力于疫病与治水之事,从未来过。
当然,他也没提过要审问严铭谨,只一直关着他。
……
从开始到结束,不过一月之间、涉事官员便被一网打尽,压迫江州百姓数年的毒瘤终于被挤了个干净。
此外,百跃也跟随着苏若清进到城中,在城中所有人的见证下携无名山众人归顺朝廷。
苏若清大喜,为解决水患、让其参与治水之事。
有了无名山众人的加入,水灾很快便平了下去,捷报频传。
虽然疫病依旧无药可医,但经此一遭后天下百姓感受到了朝廷此次赈灾之决心,看到希望后纷纷为其捐粮捐药。
大渊境内,一片叫好之声。
朝堂上,皇帝龙心甚悦,接连叫了三声“好”字,但眼底却掠过寒意。
白瑞安与赵明志皆看在眼中,一个只在低头时闪过忧虑,一个故作不知,都将情绪掩藏的很好。
*
有人欢喜有人忧,有人愁。
自江州传出消息后,最欢喜的自然是天下万民,而最忧的则是太师白瑞安。
虽然朝堂之上皇上对太子诸多夸赞,但他明白,那只是说给百官听的。
想到这里,白瑞安眼中闪过悲哀。
喃喃道:“妹妹,倘若你真的在天有灵,便帮一帮你的儿子吧。”
为臣被君所疑,为子被父所弃。
这些年,他真的太苦了……
……
太师府内,白瑞安满眼忧虑。玉倾宫,邓秀露出愁容。
自晚间得到消息后,她便一直躺在贵妃榻上,眸光晦暗不明。
她本想借着此次赈灾让苏若清再无翻身可能,为此还特意给严铭谨寄去一封信,并向其抛出橄榄枝。但不想,他竟败了。
想到这里,邓秀眼中闪过担忧,不自觉的蹙起了眉。
如今事情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料,她不确定严铭谨会不会为了活命将自己供出去,也不知道此时的苏若清究竟知道了多少。
愈想,邓秀的神色愈发严肃,就连殿中的气氛也变得凝重起来。
宫女太监们看出端倪后一个个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他们默默站在一边,不敢发出半点声音,就连动作也比往日更加小心。
这时,门外突然有宫人通报:“启禀贵妃娘娘,二殿下到了。”
闻声,邓秀抬起了眼,却见苏承皓出现在殿门口,正缓缓走来。
“儿臣给母妃请安。”
“快起来吧。”
“谢母妃。”
邓秀微微点了点头,柔声道:“坐吧。”
“是。”
随着苏承皓在软榻落座,立刻有宫女奉上两具茶盏。邓秀也起身走了过来,坐下。
“用过饭了吗?”她关切的问道。
苏承皓摇了摇头。
邓秀笑了笑,看向红月:“你去御膳房端两碗粥来。”
小厨房就备有吃食,但偏偏让她去御膳房端粥。红月跟在邓秀身边多年,自然明白其用意,轻轻应了一声后便出了玉倾宫。
在红月离开后,邓秀又看向候在殿中伺候的宫人,淡淡道:“本宫与皇儿有话要说,你们都退下吧。”
“是。”
“德喜。”
“奴才在。”
“你带人在殿门外候着,不许让任何人进来。”
“是。”
……
随着宫人的退下,邓秀这才重新看向苏承皓。
“听说,今日下朝后陛下将你与三皇子他们一一召去了紫宸宫?”
“是。”
“是因为江州的事情吗?”邓秀猜测道。
苏承皓点了点头。
“陛下说了什么?”
“父皇说,太子此去江州功不可没,问儿臣应该赏些什么为好。”
邓秀闻言眸光微动,再次问道:“你怎么答的?”
苏承皓:“儿臣说,皇兄向来以父皇为重,想来无论父皇赏赐什么、皇兄他都会高兴的。”
说到这里,苏承皓神色微微一顿。
问道:“儿臣愚钝,不知这样答可有不妥之处?”
面对苏承皓的询问,邓秀轻笑一声,立刻给予肯定。
“你答的不错。帝王之心最是难测,多答多错,不答反而为好。”
得到母亲的肯定,苏承皓笑着应道:“是,母妃的教导儿臣一直铭记于心。”
邓秀欣慰的点了点头,又问:“你答了这话后,你父皇可说了些什么?”
苏承皓答:“父皇什么也没说就让儿臣退下了。”
邓秀听后突然变得严肃起来,紧接着问道:“神色如何?”
苏承皓答:“和往常没什么区别。”
闻言,邓秀没再说话,低头沉思着。
苏承皓见状迟疑了片刻,问道:“依母妃之见,父皇他究竟想让我们回答什么?”
邓秀听后眼底闪过轻嘲,淡淡道:“他什么也不想让你们回答,只是想试探试探你们对此事的态度罢了。”
苏承皓闻言笑了笑,道:“儿臣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才这样回答。”
邓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问道:
“江州那边还有别的消息传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