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罗娇似乎是被石长老那殊死一搏的赤血毒焰释放的强光闪得间歇失明,感到身边有人顿时紧张起来,当听出阿奴的声音这才平静下心情。
“盖师姐,这是怎么回事?”阿奴着急的问道。
“小少主,咳咳。”盖罗娇两眼无神,有气无力的说道,“石长老,中了赵珏那小人的暗算...幻蛊...用了赤血毒焰,兄弟姐妹们都死了...我身上,天蚕宝衣...捡了一条命。”
“盖师姐,那灵儿公主呢?她去了哪里?”阿奴看了看一旁的轿子说道,盖罗娇表示自己被打伤之后便失去了知觉和视觉,隐约感觉到赵珏似乎打算带走灵儿,不过因为某种原因并没能得逞,后来便有一自称蜀山之人前来,听起语气似乎是一年长且颇有威望之人,后来自己就晕了过去,直到阿奴等人救醒自己,说完后不久便又陷入昏迷。
“逍遥大哥,月如姐姐,盖师姐受了重伤,我要赶紧找到附近的族人,然后回到苗疆请师父救治,我们就此分别吧!”阿奴说完便将盖罗娇扛在肩上,李逍遥表示自己可以帮忙,阿奴称不是所有族人都信任汉人,带上二人并不方便,李逍遥便只好作罢,和林月如一同向其挥手告别。
“唉,眼看着就要找到灵儿,却又这样错过了。”李逍遥叹了口气,望着远去的阿奴,无奈说道。
“如果真像那位盖师姐所说,灵儿妹子应该是被蜀山的独孤剑圣救走了,剑圣前辈一向嫉恶如仇为人正直,想必是他打跑了赵珏,救下灵儿也说不定,如果真是如此,那灵儿妹子是福非祸。”林月如根据刚刚盖罗娇说的话分析道。
“希望如此,如今我们没了方向,该何去何从呢?”李逍遥看了看脚下的泥土,情绪有些低落,此去蜀地千里之遥,如何才能前往?
“李大哥,京城应该有往返全国各地的商队,而且我们已离开扬州地界,距离京城应该也不远,我有一位姨妈,也就是晋元表哥的母亲,他们家就住在京城,我想顺路去看看他们,你陪我去一趟吧。”林月如央求道,李逍遥如今也无计划,便答应了下来。
如今时间没那么紧迫,李逍遥和林月如二人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感,向北行至傍晚,就近寻了个村子借宿一晚,又行了一日便来到楚州地界,此处是大运河畔的重镇,也是水路运输的重要枢纽,二人来到一处城镇寻了家挨着城内水道的饭馆,点了本地特色盱眙龙虾和牛肉汤面吃了起来,真是好久没有吃过像样的美食了,多亏了在扬州城破获飞贼案赚了些赏银,要不然光是扬州那高昂的客栈房钱就足以让几人啃窝头去睡大街了。
点完餐后,二人等待之时外面下起了小雨,林月如提议换到靠近窗户的座位,还能欣赏一下这雨中的景象。只见不少人躲在街边房檐下避雨,且都带着刀剑,李逍遥感叹道,“想不到这么一个小镇都有如此多的习武之人。”
“这你就不懂了吧,大运河附近多是商贸通道,自古皆是穷文富武,商业可以带动地方经济,只有富庶之地才会有尚武之风气,二来习武可起到保护财产不被抢夺,所以这一来二去,习武之人便多了起来。”林月如解释道,看着窗外的雨有些出神。
所幸天公作美,不出一个时辰雨便停了,二人走出饭馆,在镇中找到一家来往运河各地的商栈请求搭载,商栈老板倒也爽快,答应可以捎上二人,不过只能到徐州。
距离计划开船还有些时间,二人便在镇中逛了逛,想到已到雨季,未来几日恐多有降雨,林月如还买了把油纸伞,撑开了看了看,完全可以容纳两个人躲雨,大小刚刚合适。
货船离开港口,行驶在大运河的航道一路北上,数日后便来到徐州,一路上李逍遥还给林月如讲着当时和赵灵儿从盛渔村到苏州的乘船经历,林月如听了后心中有一种说不上的感觉,只道是怪怪的,有些莫名其妙。
徐州为中原重镇,自春秋战国时期便是重要的经济文化中心,历经千年的发展,到了如今更是今非昔比的繁荣景象。到达徐州后,发现此地有诸多往返京城的商用车队,二人并不打算在此停留,便再次搭上顺风车,一路向京城方向驶去。
商队的行进速度颇为缓慢,二人走走停停十余日才乘着商队的马车来到京城,商队抵达的仓储库房位于京城外不到十里的一个镇甸,林月如表示此去京城路途不远,二人在这整顿片刻再进城也不迟,李逍遥说这样也好,提前体会一番中原地区的风土人情。
这几日应是当地民间传统的节日,小小的镇子里倒是人声鼎沸,镇中路面上挤满了人,摆摊的商贩,还有赶集的百姓数不胜数,亦有敲锣打鼓的队伍在人群最前面缓缓前行,倒是威风十足。
“李大哥,我们到最前面去看看!”林月如自顾自在人群中穿行,李逍遥则在后面紧跟着,生怕一个不留神便在这人群中跟丢了,目光始终盯着前方林月如的背影,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听年长的村民介绍,这几日便是当地祭祀的日期,这一带的几个村子的青壮年会自发组织起来,组成一支百人的盘鼓表演队伍,所有表演者在令旗手指挥的节奏中各自敲打着乐器,有的带着大鼓,有的手持双镲,还有的拎着铜锣,一边走一边敲打着,锣鼓队伍后面紧跟着的还有舞龙队和舞狮队,气势恢宏,场面壮观,尽显中原地区劳动人民豪迈质朴的秉性,李逍遥和林月如虽都是生长于南方,但也被这北方特色的文化气息深深打动着。
“还有一里就要到龙王庙了!老少爷们跟上了!力气都给我全使出来!”站在人群最前方木制推车上的令旗手喊着口号,随后回应的便是响声如雷的呐喊声。
“到底是天子脚下,即便是民间活动都带有一种恢弘的气势!”李逍遥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禁赞叹道,林月如见李逍遥的样子拍了拍其肩膀,“京城里面的景象可更是壮观呢!到时候让表哥好好招待招待我们!”
锣鼓队伍抵达龙王庙后开始祷告,李逍遥和林月如觉得没什么可看的,便就近买了点路上吃的小吃,随后向京城方向走去。
到底是当今都城,相隔数里便已能见到巍峨的城墙轮廓,城墙上每隔一丈便插着各色的旗帜,在风中飘摇着。城外无论是林间小路还是宽敞大道,随处都能看见过往的行人,有摆摊贩卖的商贩,有来自全国各地进京赶考的书生,有运送货物的货郎和镖师,有舞剑吐火的杂耍艺人,有游山玩水的旅客,还有城中外出踏青的年轻男女...如此景象恐怕踏遍全国也难出其右。
李逍遥和林月如自东而来,快接近城池的时候,便先见到南侧河道自城墙上的水门而出,京城自有附近大河支流穿城而过,倒是为城中的水上运输提供了便捷,河道上行驶着来往的船只及不远处的虹桥都是这壮丽河景的见证。行至东门,只见高高的城楼上悬挂着牌匾“朝阳门”三个隶书大字,寓意其为京城之东,每逢日出率先沐浴朝阳的洗礼,城楼下道路两旁站立两排英姿勃勃的卫兵,正一丝不苟的盯着来往的每一个人,似乎能看穿其内心的善恶一般。
走进城门,则进入瓮城,此处已是堆放货物和进出城的人临时休息的区域,许多工人正忙碌于装卸货物,将从马车上卸下的沉重的木箱和麻袋挪到空地上,时而有卖茶水的小贩拎着茶壶捧着茶碗吆喝,二人不打算在此停留,便径直向城内走去。
穿过朝阳门瓮城后便进入到京城的外城,这京城由内到外分别是宫城、内城和外城,外城为平民百姓的起居之地以及作坊、商贸所在,内城为达官贵人的生活之所还有衙署、寺观等处,宫城自然是当今皇帝的居所。二人行走在街道上,只见马路上熙熙攘攘,车马粼粼、人潮如织,下午的烈日越过高耸的城墙洒在城内的每一处大街小巷,楼阁的砖瓦在阳光的照射下宛如珠玉一般,城内的河面将岸边的灯笼倒映其中,清风徐徐吹过,荡起层层波浪,又被驶过游船的船桨打碎,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芒。二人途径城东的一处集市时,各种商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孩童手持风车泥人追逐嬉戏,欢声笑语穿梭在街头巷尾,还有车马嘶鸣、环佩碰撞,茶馆内说书先生绘声绘色讲述着传说故事,各种声音和画面交杂在一起,真乃一幅活灵活现的盛世全景图。
“这外城就这么热闹,内城还不得如仙境一般啊!”李逍遥看着京城的繁华不禁感叹,在他的以往印象里,如杭州、苏州这般城市的盛景便觉“繁华”二字不过如此,如今见了京城,这中原大地上最繁华的城市,真是大开眼界,方知天外有天。
“这京城的变化也是日新月异,我上次来还是小的时候,如今这城内景象今非昔比,当时有一个戏台非常着名,现在也记不得在什么位置了。”林月如望着街景说道,“这街里什么时候逛都来得及,我们先到内城吧,晋元表哥的家是在内城西侧的地方,很好认的,我们赶紧去吧!”
二人沿着主路西路西行,不多时便来到内城东侧的旧宋门,城门下守卫的士兵武器装备较外城的士兵相比更为精良,手中紧握的长戟锋刃寒光闪烁,见到李逍遥和林月如看着面生又各带兵器,便将二人拦了下来。
“你们二人看着面生,不是京城人士,又携带兵器,到内城所为何事?”士兵打量着眼前的两个年轻人,严肃问道。
“啊,我是苏州来的,他是杭州人,我们是来...探亲。”林月如虽也经历过诸多场面,但如今身处京城,又面对带甲士兵的盘问,也是被这威严之气震慑住了。
“探亲?探谁家的亲?你们远路到此,可有官凭路引?”士兵继续严肃盘问道,李逍遥见林月如有些紧张,赶忙主动答道,“回官爷,我们二人从苏州一路北上来到京城只为走亲,未想移居。”说罢,便从身上掏出了户籍递给士兵,又要来林月如的户籍也一并递了过去。
“我姨娘是当今礼部尚书的夫人,我们此次是探尚书家的亲。”林月如稍作镇定,盯着正检查户籍的士兵说道。
“既然如此,那你们请便吧,不过切记,内城不比江湖,你们带着兵器的最好小心点。”士兵将户籍交还给二人,心想眼前的二人并无奸恶之相,而且若此女所言不虚,自己岂不是招惹了尚书府的人,与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并未深究二人没有出行路引一事,放二人进了内城。
进到内城,则又是一番不一样的景象,内城的街道整齐干净,均是上等的青石通铺而成,房屋也都是统一风格的红墙绿瓦,极为规整,街道上并无太多行人,时而能看到前呼后拥着的官家轿子,以及巡逻的士兵经过。
李逍遥跟着林月如沿着东大街向西而行,不多时便路过京城中最大的寺庙大相国寺,只见寺院门前停着许多顶轿子还有装饰典雅的马车,十多名车夫在各自的车前恭敬的等候,时不时还向寺院内张望一下,林月如提议进去逛一逛,李逍遥便跟着林月如一同向寺院门前走去。
谁知二人刚走上门前的台阶,守门的僧人便上前拦住二人,礼貌说道,“二位施主前来参佛,请问可有预约?”
“预约?”林月如大为不解,“这大相国寺我又不是头一次来,从没听说过参观寺庙还要预约。”
“女施主见谅,今日尚书府夫人到敝寺求禅师做法,为夫人免于受到诸多香客惊扰,敝寺为控制参佛人数便安排今日需预约入内,二位若是不急于离开京城,还请明日再来到访,阿弥陀佛。”僧人礼貌的说完后,便退到寺院门前继续看守大门。
“尚书夫人?可朝廷下设诸多部门,便有好多个尚书,每个尚书也说不准有好几个夫人,看来是姨妈的几率不大,我们只好先去姨妈家中,明日再来这里吧。”林月如念叨着,便只好走下台阶,一边走还一边回头望向寺院内走动的人影。
二人走下台阶,正欲继续西行,林月如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赶忙转身望去。
“如此,多谢禅师,来日必让外子为宝刹再捐些香火钱...”一名衣着华贵、妆容精致,身后丫鬟侍从簇拥的妇人辞别了寺院内的禅师,正向外走来。
李逍遥也转身看了看,只见身边的林月如早已冲到那妇人跟前将其双手拉住,这一举动倒是将其吓了一跳。
“你...这不是月如么!”妇人认出林月如来,惊愕的表情转为喜悦。
“云姨,好久不见,您看上去还是这么年轻!”林月如亲昵的叫着,可见和妇人的关系匪浅。
“你这丫头,这么久了也不知道看看姨娘,是不是把姨娘忘了?”妇人佯怒,轻轻捏了一下林月如的鼻子,“这次来京城,可要多住几日,晋元可是经常提起你呢!”
“哎呀姨娘,人家这不是来了嘛。”林月如撒娇说道,这一举动倒是让李逍遥颇为惊讶,认识林月如这么久,还是从未见到其有如此娇柔的一面。
“这位便是李公子吧,月如你怎么也不给姨娘介绍一下。”妇人注意到身后的李逍遥,便大概猜出其身份,寒暄了几句后便拉着林月如走到台阶下的马车旁,“好了我们别堵着寺院大门,你们一块坐尚书府的马车回去吧。”
李逍遥和林月如搭乘马车径直回到尚书府,下车后,李逍遥看了看眼前极为宏伟的院门感到无比震撼,“想不到刘晋元的家,这么大!”
看穿李逍遥心思的林月如在一旁说道,“晋元表哥的父亲可是当朝大学士,官拜礼部尚书呢!现在他们家的房子比我家还大一倍有余。在我小的时候,刘伯伯还没高中举人,一家人还寄宿在我家几年,因此刘家和我们林家关系非常密切。”
“原来如此,可是...”李逍遥有些迟疑,“可是,我最怕和当官的打交道了,再说,我这样子会不会有点失礼?”
看着眼前的李逍遥,因为多日奔波,头发已有些凌乱,身上的衣服也沾上了污渍,不过看了看自己的身上也是半斤八两,便笑着说道,“你穿什么还不是那样?土包子一个,哈哈哈!”
被这么一说,李逍遥心中倒是放下了芥蒂,“嘿嘿,可偏偏有些大小姐,就喜欢这土土的包子!”
看着眼前年轻人的嬉戏打闹,刘夫人眼中满是欣慰,又透露出一点遗憾的神色,随后对二人喊道,“赶快进去吧,外面尘土多,我们进屋再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