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文和湘王从皇宫出来后,本是相约去金都路里的醉香楼畅饮一番,奈何湘王这腿负了伤,张子文只得驾车送他回湘王府,天渐渐黑了,张子文将湘王送到湘王府的时候,王府门前站着身裹披风朝着皇宫方向不停张望的郭若雪,她身边还跟着湘王的暗卫姚琴,姚琴是个生性孤僻,冷漠的女子,她向来不爱与人交际,对湘王身边的女子也很是不喜。
湘王被张子文从马车里搀扶着出来的时候,见到郭若雪正焦急地等在王府门口,他倒是没有惊讶,再看到她身后的姚琴倒是惊讶了片刻。郭若雪和姚琴见到湘王是被张子文搀扶着下的马车,忙走上前,向他行了礼,而后又和张子文互相行礼一礼,满心焦虑地问道:“王爷,您这是怎么了啊?昨儿个还好好的,是不是您又惹恼了皇后娘娘,您又被罚了吗?”
她说着上前两步就要去搀扶湘王,湘王毫不留情面地推开了她的手,淡淡道:“你怎在此处?”她悻悻地退到一边,“王爷,你我大婚将近,马上便是夫妻了啊!您又何必与若雪如此生分?这湘王府马上便也是若雪的家了,若雪在此处又有何不妥呢?”她有些恼怒湘王在外人面前未给她留半分情面,尤其是在另外一个女人面前,她身为女子怎能不知晓姚琴对湘王的心思。
姚琴今日愿意与她站在一起,无非是有求于她,她晌午来的湘王府,湘王虽是不在,可她也并未把自己当做外人,使唤着府里的下人洒扫了一下午,她也忙活了一下午。姚琴见她在这王府里,俨然把自己当成是这府里的女主人,虽然她还未过门,还不是正王妃。
姚琴将前些日子奉湘王之命去姑苏一事说与郭若雪听,郭若雪虽是生气,倒也不以为意,毕竟她和湘王的婚期将近,远在姑苏的林子衿根本掀起什么风浪来。但是,姚琴后面说的话,却让她生起了几分疑虑来,姚琴告诉她,林子衿怀孕之事,她初听只觉得这话莫不是姚琴为了让她心里舒坦,诓骗她的。
因为,像林相爷那样的尊礼教的老顽固,怎能容忍他那未出阁的女儿做出那样离经叛道,为世人不容的事来。当姚琴告诉她,林子衿肚子里的孩子是太子爷周星旭的时候,她才彻底相信林子衿怀孕之事是千真万确的。
她不知道姚琴告诉她这么大的一个秘密是为了什么,她身为湘王的暗卫,她所执行的任务都是极其秘密的,郭若雪一时想不通姚琴这是要做什么?直到姚琴将心中所想说与她听,她才恍然大悟。若想彻底断了湘王娶林子衿的念头,那就只能顺水推舟让她嫁与旁人。
只要林子衿嫁给了别人,尤其是嫁给太子那样身份高贵的男子,那湘王就是再如何的放不下,也不得不放下。可这姚琴也不是平白无故便能将这么重要的信息告诉她的,姚琴的条件无非就是希望她将来嫁进湘王府后,能容得下姚琴能永远留在湘王身边罢了!
姚琴倒是很有自知之明,她深知不能像郭若雪这般身份高贵的女子,庞大的家族来得到帝后的赐婚,于私而言,她也得不到湘王的心,所以她终生所求,只要能安然留在所爱之人的身边便足矣!姚琴这样的要求于郭若雪而言,根本不算什么,只要姚琴不是入这王府做妃子,那她便可以有恃无恐地独自一人享受这湘王府身为王妃的无上荣耀!只要这王府永远只有她这么一位王妃,她不怕湘王不对她这样娇艳的女子动心,不怕她不能和他日久生情。
张子文见气氛如此尴尬,忙替郭若雪解围道:“王爷,这郭小姐可不是外人,过几日便是您和郭小姐大婚之日,依我看,还是由她扶着您进王府最为合适。”
他嬉笑着将湘王的手转而放入郭若雪的手中,郭若雪一个女子的力量怎能架得住湘王这样一位强健的男子,由不得湘王的拒绝,堪堪他和郭若雪皆是重心不稳要往后倒去,姚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湘王摔倒或是受伤,疾走上前去扶住湘王,张子文感叹郭若雪身为镇国大将军的嫡女,力道竟然如此之小。
但感叹归感叹,他还是上前撑住了往后仰的二人,未等姚琴上前,他已将湘王重新给扶稳当了。对着还死死抓着湘王胳膊的郭若雪,笑道:“郭小姐还是放手,让我来吧!”郭若雪好似没有听见,仍是固执地扶着湘王,姚琴方才见她没扶住湘王,差点害的湘王重重地摔在地上,心里本就有着气,现在又见她力道不够,根本扶不住湘王,更是冷嘲热讽一番道:“郭小姐还是放手吧!您这样娇弱的身子,怎能扶得起王爷这样矜贵的身躯,莫不要再让王爷摔伤,可就不好了。”
郭若雪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红白相间很是不好看,她怎能不知姚琴这话中话,平日里姚琴断是不敢当着她的面这般嘲讽她,但今日不同,她有湘王罩着,又因为张子文这样的少年将军在此,更是嘴里说出来的话没轻没重的。郭若雪眼巴巴地看了一眼身边的意中人,湘王就好似没听到姚琴的那般话一样,不但没有袒护她的意思,竟还将她紧拽着他胳膊的手,再次给拨了下去。
这下子郭若雪的脸色更是难看的要命,碍于她还未过门的身份,不好发作,其实,就算她正式过了门,作为这湘王府的女主人,也无法向湘王发火,无非就是能以女主人的身份冲王府里的下人撒气,尤其是姚琴这样身份低贱的暗卫。
她隐忍着胸中的怒气和委屈,撇着嘴,湘王没有理她,拍了拍张子文扶住他的手,说道:“今夜,张将军就宿在本王这王府吧!本王虽是腿脚不甚方便,可到底不是手,不是口,并不影响你我的秉酒夜谈,及时行乐之趣啊!”
张子文倒是一直觉得这饮酒作乐倒是甚好,因为人喝醉了,便能麻痹自己的心神,不管碰到多么不开心的事,只要一喝醉,便能暂时将往事前尘忘了个干净。虽是有些掩耳盗铃,自欺欺人之意,那也好过总将心事记挂于心头要强的多。
他看了一眼尴尬地杵在一旁的郭若雪,又瞧了瞧他紧紧扶住的湘王,深知他根本不想与这镇国大将军家的嫡女成婚,也深知他对林子衿是情根深种,奈何什么样的情深似海都敌不过皇权的威严,湘王同郭若雪的亲事,本就是中宫皇后亲定,这皇后向来强势,根本不容许湘王有半点的反抗。他如今膝盖受了伤,却仍是执意留他在王府,怕是想借酒消愁,想同他一吐心中的不快。
张子文微笑着点头,道:“那子文就不客气了。”他扶着湘王往湘王府内走去,姚琴紧随其后,欲要帮忙扶住湘王,同样是被他婉言拒绝了。
郭若雪独自尴尬地立在原地,不知该去该留,张子文见她如此,小声地对湘王说道:“王爷,郭小姐……”湘王这才站定,没有回头,而是说了句“郭小姐请回吧!”郭若雪立在寒风中,任凭刺骨的感觉袭击全身,她本就在王府门前等了许久,身子早已被冻透,这会凉透了的身体,倒不如心冷的更彻底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