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从青州来看我。”
三娘闻言,心里一顿。
也不知为何“表哥”这称呼让她有种如临大敌之感,她立即推了推姜易安道:“这么巧,松烟刚还说想吃凡胜楼的烤鸭子,易安你跟着宜然走一趟,买十只烤鸭来,我们大家一起打打牙祭。”
松烟心领神会,即刻道:“是,是,我想吃烤鸭子,易安妹妹麻烦你了。”
“哦,哦,好,好。”姜易安跟着笑道,她上前挽住崔宜然,安抚她道:“嫂嫂不生气。阿兄许是喝多了还未醒酒呢。”
姜川柏一听这话愈加生气,他道:“易安你回来。府里不是有会做烤鸭子的大厨么,还要去凡胜楼买?”
三娘猛的一拳捶在姜川柏的胳膊上,她咬牙切齿道:“松烟就要吃凡胜楼的!”
松烟跟着点头,语气坚决:“是,阿兄,我腹中这小东西就想吃凡胜楼的。”她转身推着姜易安道:“易安妹妹,劳烦你了。你随宜然去一趟,去罢。”
“凡胜楼的烤鸭...”姜川柏还欲与两人讨论一番,究竟是凡胜楼的烤鸭子好吃,还是府里大厨做的烤鸭子好吃,话说了一半就被三娘推着往回走。
“娘,你这是作甚?”姜川柏不解的问。
三娘哼一声,轻声问道:“你醉酒拉人家姑娘陪你下棋?”
“我回院子遇上她,随口一问,她会下棋就同她下了几盘。这有何不妥?”姜川柏一脸认真的询问:“再说,你可会下棋?易安可会下棋?还是爹会下棋?还是松烟会下棋?”
“你...”三娘哽住。她盯了姜川柏几息,无奈的叹了口气,余光瞥到姜姜与吴起,就问道:“他昨夜醉酒,你俩呢?怎不看好他?”
姜姜摊了摊手道:“夫人,这可冤枉我们了。论喝酒,我们哪里喝的过主子。他有几分醉意,我同吴起已然成醉鬼了。还是黄老、黄一、黄二将我二人送回屋的。待黄老回来寻主子时,他已经跟崔姑娘在下棋了。”
三娘瞪了他俩一眼,朝他们摆了摆手道:“去去去,忙你们的去。”
两人作揖后速速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三娘见人都走了,拉着姜川柏的胳膊认真问道:“你说,你是不是看上宜然了?”
松烟捂住嘴轻笑出声,被三娘一记刀眼瞥过来,她顺势道:“娘,阿兄,我有些乏了先去休息一会。”
三娘点点头,目送松烟离开后,三娘追问:“娘问你话呢,跟娘说实话。”
姜川柏掀了掀眼皮,冷笑一声道:“就她?我看的上?娘你可真逗!”他振了振衣袖,甩开三娘的手臂,大步流星走回院中。
姜川柏回到寝屋,那春色仙女图已放在了桌案上。
“春色仙女图,嘶,还不如那副猪狗图。”姜川柏扫了一眼,有些嫌弃的将图扔回桌案上,爬上床倒头就睡。
这一觉醒来,已是薄暮时分。
小厮听到动静上前询问道:“少爷,夫人吩咐过,若您醒了就让您去花厅用膳。”
“花厅?”姜川柏起身伸了个懒腰,摇摇头道:“不去,给我弄碗白粥。”
“是。”小厮一走,姜姜从绫窗翻了进来。
姜川柏看到他皱了皱眉道:“这是没门啊?”
姜姜挠挠头道:“一时情急,忘了忘了。”
“说,何事?”
“两件事。”姜姜道:“澜王与司徒空已快马加鞭从黄州出发了,估计五日后能到上京。”
姜川柏颔首,幽幽道:“呵,回来又何妨?易安如今是安喜公主,他想娶公主,呵呵呵,没那么容易。”他忽觉心情大好,挥了挥胳膊坐到软椅上翘起了二郎腿。
他一手捏着一枚糕点,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呵呵呵...就看江燮那厮不顺眼,害得本少爷亏了多少银子。”他愤愤咬了两口糕点,拍了拍手道:“还有一事呢?”
“我看到崔姑娘那表哥了。”
“崔姑娘?”
“是,那表哥看着斯斯文文,可我看,他看她的眼神不太对,不像好人。”姜姜摇了摇头,摩挲着下巴兀自说道:“斯文败类,对,就这词。我看是对崔姑娘图谋不轨,乘机要落井下石呢。”
姜川柏扔下手里半块糕点,问道:“可看准了?”
“主子,我看人何时错过?”
姜川柏点点头,他沉吟片刻起身道:“走,跟我去花厅。”
花厅里笑语晏晏。
众人见到姜川柏静默一息,又接着聊了起来。
姜川柏扫了眼几人,目光落到那袭绿衣身影后,径直朝她走去。
崔宜然身旁坐着姜易安,她招呼着姜川柏道:“阿兄,你醒了,快坐。我留了一个烤鸭腿给你。”她指了指身旁的一个空位,又将面前的一碟烤鸭放到了空位上。
姜川柏挑了挑眉,他坐下扫了眼烤鸭道:“腹中不适,不吃了。”
姜易安关切的问:“可是积食了?伸手。”
她放下啃了一半骨头的鸭子,抓住姜川柏的手腕要给他切脉。
姜川柏皱眉,他道:“你不擦手?”
“哦,哦,我去净手。”姜易安笑着跑去净手。
她一离开位置,崔宜然与姜川柏之间就毫无阻碍了。
也不知为何,姜川柏忽觉有些尴尬起来,他挠了挠眉,尽量克制自己不去看崔宜然,可又总觉得她像是一直在看自己。
“嘶~”他忽然转头,有些不耐烦道:“你看甚?”
崔宜然正垂首吃着菜,她细嚼慢咽吞下,擦了擦嘴角侧首道:“姜公子,可是说我?”
一旁的姜姜捂着嘴,一直朝姜川柏摇头。
难不成真是自己的错觉?!姜川柏咳了两声转过头道:“吃你的。”
崔宜然抿了抿唇转回头继续吃碗里的菜。
气氛变得有些异样。
“我洗的可干净了,手里没烤鸭子味了。”姜易安遥遥道,她嗅了嗅指尖,疾步至姜川柏面前道:“阿兄,来,我看看。”
姜川柏轻吐出一口气,伸出手腕。
“果然积食了。阿兄,你可不能这般饥一顿,饱一顿,伤着肠胃了。这两日你好好吃药,否则后日我可不带你去江南。”
姜东德忙接着道:“柏儿,听你妹妹的,肠胃伤着了可不行。”
姜川柏点了点头。姜易安拿起他面前的那碟烤鸭子递给崔宜然道:“嫂嫂,阿兄不能吃,你吃。这凡胜楼的烤鸭比宫里的御厨做的要好罢。”
“多谢易安妹妹。”崔宜然嘴角噙着笑,她道:“我今日在凡胜楼吃了一道柿饼,味道同我在家吃的很像,我表哥也说好吃。凡胜楼果然是上京第一酒楼。”
三娘闻言忙接过话头,她问道:“宜然,你表哥这趟可是来接你回青州的?”
崔宜然道:“是,我跟他说了要陪易安妹妹去江南几日,待江南回来后再做打算。”
“你表哥可有婚配了?”
“定亲了,明年开春就成亲。”
“那跟你挺亲呵,这么大老远还来接你。”
崔宜然笑着微微垂首不语,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三娘心里又是一咯噔,心道:看来是有情况啊。
静默几息,崔宜然告退,她前脚刚出了花厅,姜川柏一声不吭,也起身跟着出了花厅。
几人的目光都落在姜川柏身上,直至他出了花厅,又一窝蜂的跑到绫窗上窥探。
这是有情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