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口虽只能容两车并驾,但入洞之后,确是别有洞天。
洞宽约百丈,高百尺有余,进洞之后有一大厅呈环形,厅中高台桌椅一应俱全,厅后山壁每隔数十米有一隧道,直通内里,隧道之中,断断续续传出似人非人的哼哼声,听得人背脊发凉。
祁云璟紧紧握住林梦华的玉手,向其中一个隧道走去。
隧道初极狭,拐过几道弯之后,便豁然开朗,只见一演武场似的平台赫然出现在眼前,石台之上,到处是抓挠出的爪痕,台子四周依山壁走势建造了一排排的蜗房,每个蜗房中,此时都关着两个神色木讷,皮肤干枯的壮年男子。
他们眼神空洞,对于外界毫无感知,只会在喉咙间发出咿咿呀呀的哼气声。
起初,林梦华本以为他们只是被种了蛊虫,失了心智,可当她凑近之后,却发现他们对外界变化没有一点儿的反应,素手搭上他们干枯的手臂,脉息几乎全无,鼻中呼吸微弱,皆成将死之相。
她本来以为只是个例,但当她连着把过几人的脉搏之后,失神愣在原地良久!
眼泪,不自觉的从眼角滑落,跌在石阶之上,溅起一朵朵泪花,印得这漆黑冰凉的石壁,更加凄凉。
祁云璟满眼心疼的替她拭去眼角的泪水,将她拥入怀中,大手在她的背脊顺着,不断的安抚。
俊郎的面庞之上,眉头紧皱,他知道,林梦华虽然表面看上去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模样,可她的内心却异常的善良柔软。
就像,她虽然嘴上说着势不两立,却从不会用腌臜的手段,去报复那些曾经伤害过她的人。
那些人的沉沦,不过咎由自取罢了!
半晌,怀中之人才缓过劲儿来,带着哭腔说道:“阿璟,他们,活不成了。”
尽管这样的结果,是祁云璟一早就料到的,他深知人的欲念有多么难以控制,一旦生根,便会一发不可收拾。
只不过他没想到,会是以这样残忍的手段,用数以万计的鲜活生命,来成就几个人的私欲。
只是当下并非伤春悲秋的时候,他约摸能感觉到,这一切,只是为了一场更加巨大的阴谋做铺垫,所以,他们得早做防备了。
“华儿,别难过,我们虽然救不了他们,但,可以让更多的百姓免遭毒手,也未尝不是一种弥补。”
“他们太残忍了,竟用毒蛊之术,将活生生的人,做成了半死不活的傀儡,简直丧心病狂。这座山里,不知道还有多少这样的人?他们的家人、孩子,该有多伤心啊?阿璟,我第一次觉得,我所学之术,毫无用处。”
“华儿,若是我们早些发现,我相信,你定能救他们,只是,如今情形,我们要更加谨慎才行。这西山之中,草草计算,便有数以万计的傀儡,而且,我们并不知道其实力如何,若是他们将这些调教好的傀儡,用在战场之上,届时,只怕更要生灵涂炭了。”
“那我们现在就毁了它,绝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
“毁掉这儿容易,可若是不断其根本,难保不会有第二个,第三个西山出现。”
“阿璟,你想怎么做?”
“既然他想起势,那我们,便助他得势,只要他放出这些傀儡,南疆之内,便如无足之虫,届时再将此处一网打尽,断其根本,这世界,自不会再有如此炼狱。”
“好,明日,我便去为他制药。”
“嗯,我陪你去!”
“好!”
待二人出来,林梦华便递给洞内外影卫几个瓷瓶,并嘱咐道:“此药名唤‘虚无’,可使人短暂昏迷,且让其失去昏迷前半个时辰的记忆,换防时,你们或许有用。”
“谢主子。”
“呃…,不用谢!”
对于这个称呼,林梦华还不习惯,也习惯不了。
她始终觉得,人与人之间,官阶有高低,恭敬点儿无可厚非,可她无法接受,一个人,被当做牲畜一样的认主。
人可以被安排,可以被听命,但不应该是作为兽一般的控制。
自然,祁云璟看出了她的不自在,于是,一本正色的说道:“以后,所有影卫,不必再称主子,唤性别称谓即可。”
“是,主…,公子!”
闻言,林梦华有些震惊的转头看他,她知道,对于一个皇族的统治者来说,下这样的命令,是何其的不易。
“谢谢你,阿璟!”
对于林梦华的感谢,祁云璟但笑不语,只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发,表示回应。
不过这一幕,在一众影卫眼里,那可叫个稀奇,毕竟,曾经的祁云璟,可是同他们一起在缥缈谷训练,并以第一名的碾压成绩出山的。
没人能想到,如今面前这个温文尔雅,笑意盈盈的男子,过去,却是可以徒手擒虎,一杆长枪歼灭整个匪窝,深处血泊之中,连眼都不眨一下的人物,否则,缥缈谷的影卫,也不会甘愿任他调遣。
察觉到影卫异样的眼神,祁云璟只瞥了一眼,却也并未说甚,牵着林梦华,便回了木屋。
只留下一群心有余悸的影卫,快速抹了抹额间的汗珠。
其实,祁云璟平时,除了实力强点儿,军纪严点儿,也并未对他们有过打骂苛责,相反,祁云璟不仅会时不时给他们补给各种生活用品,还会补贴些银两,让他们能过得轻松快活。
而影卫们怕他,着实是因为他那不怒自威的气场,一个眼神就能让他们想起曾经在血泊之中,一脸平静的战神,犹如地狱修罗闯入人间一般,让人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