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梦里一模一样。”他想起梦中的自己偶尔也能这样飞檐走壁,他最爱做这种梦,每次都感到十分畅快。
唯一的不完美之处便是梦中的自己和现实中一样非常恐高,而现在则完全没有这种感觉,所以他甚至开始有点喜欢这里了。
“太刺激了!”他兴奋地差点儿叫出声来,带着一种自童年起就有的梦想终于实现的巨大感慨。
果然,展现在三人眼前的是一座无比静谧的院落,仿佛早已人去屋空,待售已久的豪宅。
陆修武、陆修文两兄弟见院子里没人,便一前一后直奔下房,推门把头探了进去,佯装镇定地朝着里面问了一句:“有人吗?”
没有任何回应!
沈浚凑上去越过两人的肩膀扫了一眼屋子里的陈设,都擦洗得干干净净,不像是久没人住的样子,倒像是人刚刚离开,出去办点事,用不了多大一会儿就会回来似的。
他们又接连探问了好几间屋子,全都石沉大海。
马厩里也没有马,槽子里的草料倒还剩下不少。唯一蹊跷的地方是拴马桩中有两根的上面系着绳头,绳子的一端似乎是被硬生生扯断的,在空中耷拉着。
最后连厨房都进去了,他们发现了洗摘好了准备拿来做晚饭的一篮篮青菜以及砧板上、灶台上摆着的盛在盘子里的鸡、鱼和腊肉。
淡淡的烟火气弥漫整个厨房,灶坑里仍有余烬,沈浚走过去伸手在锅里的水中试了试,还是温的,显然人并没有走远。
可是他却高兴不起来,因为早前的判断告诉他这里并没有人,或者更准确地说没有活着的人。
“既然前后门都上着闩,也就意味着人并未出这个院子。”沈浚暗暗思忖着,不祥之感越来越强烈。
两兄弟也觉得事情变得愈发诡异,于是快步向前院跑去,希望能在那里见到一个哪怕卧病在床的人,好让他们问问清楚这府上的人都死哪儿去了。
然而,等待他们的依旧是阒无一人的死寂。
他俩在东西厢房的各间屋子搜了个遍,很快便垂头丧气地走了出来。
“堂堂京城第一镖局居然空无一人,真是让人笑掉大牙!”陆修武气急败坏地在院子里嚷嚷开来,声音在空荡荡的府院中显得异常响亮。
“饶我们把这里都找遍了,连个活物的影子都没看到。”陆修文也愤懑地附和道。
沈浚默不作声,因为他预感的跟两人所认为的并不相同,他觉得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种种疑点表明,人一定还在府院里,只是还没被他们找到而已。
这时他注意到正房的大门还紧闭着,这是最后一个没有被搜过的地方了。
他正要走过去查看的时候,兄弟俩互相瞅了一眼,心领神会地齐齐上前,抢先一步推开了房门,随着吱嘎一声,双扉洞开。
本以为也会是间空屋子,岂料映入眼帘的景象着实吓了两人一大跳。
看到他俩遽地定在了原地,沈浚猜到他们一定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于是他快步从二人中间穿了过去。
只见前厅尽里边的地上一动不动地躺着三四十人,从衣着看有男仆、丫鬟和护院,当中有两具服饰华贵的女尸,想必是府中的女主人。
其中有几个跟其他人明显不同,这几人身形十分健硕,服装也一样,胸前都绣着大大的虎头图案,身旁还散落着短刀和棍棒,刀锋在照射进来的光线下闪闪发亮,刀刃上没有一丝血迹。
沈浚虽然也吃惊不小,但由于早有预感,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他径直走到尸体旁,蹲下来仔细查看。
所有的尸体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即双目圆睁,嘴巴大张,肤色惨白,身上看不出一点伤痕和血迹,尸体表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仿佛永不消散的雾气。
“跟那些人的死法一模一样。”沈浚认真地打量着地上的尸体,脸色凝重地自言自语道,希望能从中发现新的疑点。
同样的惨状使他又想起了林中空地上的那一幕,也印证了自己此前的猜测。
连日来一度萌生的不祥的预感刹那间又牢牢地攫住了他的心,显然,那股强大而邪恶的力量已来到了京城,比他们更早地潜入了这里。
和之前一样,沈浚在这里的尸体上没有找到更多的线索,大厅中也看不出有一丝打斗的迹象,他们刚刚从后院一路寻来也未见任何异常。
“凶手十分残忍而高明,”这是沈浚目前能得出的唯一结论。
然而仍有无数的疑问摆在他的面前,等着他去一一解答。解不开这些疑团,他们就无法找到真相,“不过大门都闩着,它是怎么进来的呢?又是如何杀人于无形的呢?”
还有一个古怪之处就是眼下正值炎炎夏日,这里的温度却要比外面低很多,呆久了甚至让人禁不住打起寒颤来。
“哪儿来的寒气呢?”沈浚感到十分纳闷。凭他敏锐的感知力,他确定那神秘的力量此刻并不在这里。
带着这个疑问他又环顾了一下四周,没有任何新的发现,最后目光落到了尸体毫无血色的脸孔上。
仿佛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他弯下腰去,伸手在离他最近的一具尸体的面颊上贴了贴,就在触上去的一刹那,他的指背就像被针扎了一下感到一阵剧痛,立刻缩了回来。
若不是他浑然不知的体内隐藏的真力在受到攻击时自发地进行了抵御,这只手恐怕已要不得了。
即便最终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他仍感到一股异常凶猛的寒气在自己的手背上贪婪地舔了一下,差点连皮带肉撕去一块。
那股子穷凶极恶劲儿,简直就像嗜血的怪物闻到了血腥味一样,哪怕被一刀毙命,临死前也要拼尽全力狠狠地嘬上一口。
而他也注意到,那一刻尸体表面的薄雾整个地亢奋了起来。
最先目睹这一切的陆修武、陆修文浑身吓出了一身冷汗,此时双腿发软,站立不住,一屁股坐到了门槛上。
眼前的景象跟林中空地上的那一幕一起毫无怜悯地刺激着他们脆弱的神经。
仿佛这一切就是冲着他们来的,他们走到哪儿,它就跟到哪儿,逃也逃不掉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