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陆修武和周印廷在那里互相较劲儿的滑稽相,沈浚差点笑出声来,三人善良而熟悉的面孔使沈浚的心情得以稍稍平复。
刚刚那一突如其来的想法给他带来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遽地打了他个措手不及,以致都没有好好琢磨一下那是否就一定会是真的,便立即一头扎了进去,整个人瞬间仿佛沉入了汪洋深处,憋闷得几乎快要窒息。
是啊,他可能回不去了,要真是这样,不论这个结果有多难接受,他都无力改变。
因为他从小接受的是现代式的教育,学习的都是有科学依据的知识,摒弃了一切不合理和迷信的成分。
所以当如许多与科学背道而驰的件事情发生在他身上的时候,他整个人顿时就蒙了,直到现在还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殊不知也许还有别种可能,情况也或许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糟。
不是么?冷静下来以后,就他穿越这件事本身来说,以及随之而来的一连串神奇的经历,都再一次向他揭示了一种可能,就是事情也许完全不是他想象的那样,如科学一般严谨。
别的不说,单单自己这身不知从哪儿来的功夫就够诡异的,遑论穿越这件几乎人人都曾挂在嘴上却谁也说不清道不明,也无从实现的神话一般的奇谈了。
所有这一切不都是自己那个科学的世界无法解答的吗?可它偏偏就在自己这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身上应验了呢!
这该如何解释呢?
难道这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
这不是自己那个世界!在这里,似乎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
“一切皆有可能,奇迹总会出现的。”这不正是他穿越过来的第一天就提醒过自己的话吗?怎么在这个时候就突然忘记了呢?
是的,既然一切都是亲眼所见,那么他就应该相信,也不能不相信,这里并非科学居于统治地位的世界,而是充满了各种神秘生物和诡异事件的异世,这甚至可能不是自己所生活的那个蓝色星球,而是人类一直在寻找和探索的宇宙中的另一颗行星,是自己曾经一时心里发狠想要退隐的逃遁之所。
可是,他这么思索着,不又回到了科学的轨道上来了吗?
沈浚禁不住笑了,是啊,科学永远存在,但奇迹也总会发生!既然能穿越过来,就一定能再穿越回去,这是毫无疑问的,虽然这听上去难以置信,但逻辑和道理却是科学无疑的。
信心重又回到了沈浚的身上,他认为自己只需要等待一个机缘,就譬如他是怎么穿越过来的就再怎么穿越回去,或是其他的什么。
他到此时唯一能记起的就是穿越来的前一晚,他在饭局上喝了不少酒,醉的不省人事,再后来的事情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还有,夜里醒过一次,他清楚地认出当时是躺在自己的床上,这一点他绝不会记错。
所以,他决定这就回去,大喝一场,直到把自己灌醉,然后倒在床上,就跟那天晚上一样,等待看能不能穿越回去。也许穿越之门就在醉酒的之中。
除此之外,他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尤为重要的是不相信奇迹,他就活不下去。
“就这么办!”沈浚断然地暗暗叫道,差点喊出声来。
“也许那个世界仍然有一个沈浚活着,每天都在替我承担着所有,而此刻的这个我就像开启了一段奇异旅程的分身一样,等到结束的那一天,总会回家的。”他欣慰地设想着,相信冥冥中自有安排,不然他也不会遇上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时间到了自然会有一只看不见的手为他打开神奇之门,让他回到自己的世界去。
这么一想,他总算感觉舒服多了,也有了重返家园的信心。他的脸上不经意地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幸福地看着陆修武他们三个。
正是他们使得他对这个世界还有一点留恋,如果他不在的话,那个凶手找上门的时候,他们必定是凶多吉少。
一想到那些躺在地上的镖师们的尸体,他就为自己明知危险即将降临,却对陆修武他们见死不救而感到自责。
所以,照目前的形势来看,他非但不能逃避,甚至不能回去,还必须在这里继续待下去,直到那个凶手出现。不管能不能打败它,他都得试一试。
沈浚突然发现自己在这里的存在具有某种重要的价值,这是他所始料未及的,也令他感到了一丝安慰。
“该来的终归会来,该走的也终究会走,没什么好担心的,就等它找上门来吧!”沈浚在脑子里断然地寻思道,横下一条心来要同那神秘力量碰上一碰,“让我来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即使有理,也不该杀这么多人啊,我看你也好不到哪儿去!”
就这样,沈浚竟为自己找到了正当的理由,不错,没有任何理由杀这么多人,即使它曾经受到过多么不公平的对待。“何况还都是一些为生活在奔波卖命的无辜的镖师,他们只是在尽职尽责而已。老话说,冤有头债有主,如此滥杀无辜,绝不会是什么正义的力量。”
“那就再做计议。”沈浚原本打算回到王爷府上以后,当晚就照着那天的样子如法炮制地喝个酩酊大醉,静待穿越。现在看来是不能立即就施行了,因为他清楚,自己还不能就这么回去,他要救陆修武他们,要同他们并肩作战,“如果穿越的法门就是醉酒的话,那什么时候做都不晚。”
沈浚既已做出决定,便不再犹豫。他把因长时间沉思而变得散漫的目光重新聚焦在周印廷身上,发现此刻年轻人依然站在那里,就在马鞍旁边,而陆修武见拗不过,已闪到了周印廷的左侧,此时二人正在悄声聊着什么。
沈浚自然听得清清楚楚,但他对他俩的话题并不感兴趣。
他从周围的光线判断出此时差不多已经临近上午九十点钟,他们要从这里出去少说也要一整个白天,他感到不能再这样耽搁下去了,便以一种温和而又关切的口吻打断他俩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
沈浚这话是对着年轻人说的,话音刚落,便用眼睛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然后目光又回到年轻人因热烈争论而泛起一层薄薄的红晕的苍白脸颊上,微笑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