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么时候上去的?我们竟然都没看见!”周印廷朝房门口走着,一面好奇地问。
“刚上来,就在你们转身准备往外走的时候,不然我这么一个大活人坐在这里,怎么可能躲得过两位的视线。”沈浚于幽暗中温和地看着他俩,带着始终不变的微笑回答道。
其时天色漆黑如墨,院子里也没有一点灯火,就算房顶有人,如果不是眼力极好或有意看过去的话,是很难发现的。
说着,背起双手,从房顶飘然而下,话音跟身影同时稳稳地来到二人面前,整个过程中没发出一点声响,看得周印廷目瞪口呆,暗暗赞叹不已。
要说之前两次他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沈浚就从眼前消失了,这一回他终于完整地看到了沈浚从屋顶如何飞身落地,他哪见过这种功夫,一时间简直惊为天人。
“没想到沈大哥你的武功这么厉害!”沈浚刚一落地,话音方止住,周印廷便合上嘴,带着一脸惊讶的神色赞叹道。
“是吗?我也没想到!”沈浚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回答道,年轻人尴尬地愣了一下,以为他是在开玩笑,其实却是道出了真正的心里话。
沈浚随即哈哈大笑,引得年轻人也不自然地笑了起来。
这笑声却使得一旁的陆修武心里直发毛,他不明白沈浚何以在如此严肃的时刻开起玩笑来。
“说不知道自己的武功多厉害,这跟说不知道自己的武功是怎么来的一样可笑吗?”陆修武暗暗嘀咕道。
在他看来原因只可能有两个,要么就是真的在开玩笑,目的是为了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可是这玩笑也太冷了,除了使人徒然感到莫名其妙以外,看不出笑点在哪里;要么就是在揶揄他俩,不,应该是揶揄他一个人,周印廷不在内,因为刚刚出丑的只有他一个。
此刻的陆修武无疑更相信第二种。
“这么说,刚才发生的一切他都看到了?居然还骗我们说刚上去,怕是早就躲在上面看热闹呢!这个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实在了?”陆修武切齿痛恨地想,“本性流露,终究藏不住,从前那个酒蒙子和树林里那个舍生忘死的侠者都是假的,现在这个才是他的真面目!”
他不敢看沈浚的眼睛,怕一对上自己就会失态,脸红起来。
“该死,刚才实在是太丢人了!”陆修武心里暗叫,尴尬地挨着每一秒。
“老陆,你受伤了?”陆修武本以为自己不吭声也就过去了,可沈浚偏偏不放过他,突然转过来问道,目光则惊讶地落在他腹部的血衣上。
“啊?啊,没没什么,皮皮外伤!”陆修武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心里一紧,结结巴巴地回答道。
陆修武被沈浚突如其来的发问弄得心慌意乱,连舌头都不利索了,眼睛也低得只能看到自己鞋尖那一块地方。他料到此时此刻,沈浚射向他的目光里一定藏着无情的讪笑和鄙夷,直灼得他像个被游街示众的偷儿一样浑身不自在。
他只不过很久没跟这些白眼怪交过手了,一时没反应过来,才陷于被动的,至于这么没完没了嘛!
“要不咱们再来一次试试,看我还会不会这样?他周印廷对付两个,我可是以一敌三啊,知道多一个如此凶悍的白眼怪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可能局势完全被逆转,就跟发生在我身上的情况一样。都承认你沈浚厉害行了吧,我要是有你那身手,还没进来之前就把它们都干掉了!”陆修武情绪激动地想。
可冷静下来以后又仿佛明白了什么似的,暗道:“他问起这个,这么说,他没撒谎,我被白眼怪制服的时候,他并不在这儿?”
“他不在这里,对,不可能在这里,这是一定的!”陆修武绷起的脸孔舒展开来,兴奋得差点叫出声。
他立即恢复了常态,挺直身板,抬起眼,平静地看着沈浚。
“老沈,你那边是什么情况?怎么出去这么久才回来?”陆修武带着点儿余怒反问道,本想说以他的功夫早就该结束战斗的,但对沈浚的残存的敬重使他讲话不自觉地收敛许多,没敢放肆。
“除了这里的五个,外面还有二十三个,我刚出去就被围住了,不过现在都跟它们一样老老实实地躺着呢!”沈浚的目光在院子里的尸骸上扫过,平静地回答道,随即脸上又露出了喜色,“看来你们知道怎样对付它们了!”
“躺着?你没……”陆修武惊魂未定,又白白生了一通闷气,此刻脑子里乱得很,以致还没读出沈浚的话的意思,便带着一股无名火匆匆地质问道。可刚说到一半,最关键的几个字还没吐出,便蓦地发觉不对,立即止住,以另一句话代替道,“你没受伤吧?”
“我没事,你们呢?老陆你的肚子真没事吗?”沈浚微笑着问,仍不忘开个玩笑,“还有周公子,你脸上的抓痕得好好处理一下,小伙子还没娶亲,花了脸可不好找亲家了。”
“没事,就是抓破了点皮,你也看到了,这些家伙的指甲锋利得紧!一个不留神就会被抓伤,一打三,哪有不受伤的?这已经不错了。”陆修武摆出一副漫不经心的神情答道。
沈浚再一次扭头看向身首分离的五具尸骸,有的双臂都被砍断,有的则缺了一只手,还有的脑袋被打得稀烂,显然陆修武和周印廷两人并没有一开始就朝着尸人的要害处攻击。
“你们真的知道怎么对付它们了吗?”沈浚用眼睛指指地上的尸人,问二人道。
“照头上砍嘛,早就知道了,在森林里的时候就是这么干的!”陆修武得意地回答,忘了刚刚自己被尸人打得落花流水那一茬了,“不过双拳难敌四手,好汉也架不住人多!围攻起来,这一招就难办了!”
幸好他还没忘记周印廷就在旁边,正听着他的话呢,当时年轻人可是把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的,自己就算是为了颜面不至于扫地,也还不敢太过,只好简略地替自己辩解道,以为这话他跟周印廷心照不宣就行了,不足为第三个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