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五年他们兄弟俩几乎完全将沈浚排斥在外,觉得没有他,王府会变得美好和和谐许多,他俩也能得到王爷更多的关注和青睐。
而新的沈浚的出现使这一切都发生了改变,陆修武开始变得谨小慎微起来,尤其当着沈浚的面,陆修武既害怕因胆怯和出错被他看贬,又担忧这么多年在弟弟的心目中建立起来的威信毁于一旦,他可以被任何人轻视和看不起,唯独不能让弟弟失望,那是他最后体面。
“啊,没错,我记得那个灯笼,上面写的是个‘酒'字,我想起来了,我们就是从那边过来的!”陆修武见连沈浚都肯定了弟弟的说法,自己再这样拖延下去反而暴露了自己的无能,于是故技重施地一面用手指了指他凝视了半晌的灯笼,一面用肯定的语气附议道。
“走,我们去这边找找!”既然前进的方向已经确定,陆修武心知没有理由再站着不动,为了显示自己一旦目标明确便果断行动的作风,一扫方才笼罩在他身上的迷茫的阴影,他一刻也没耽误地立即召唤道。
“等等,二位!”三人刚迈开步子,便听身后突然传来一个似曾相识的女声,但是由于此时街上尚有不少行人,三人均未在意,心想在这个完全陌生的城市,怎么也不可能有人找他们,何况还是个女人,即使这女声似乎在哪儿听到过,他们也没往自己身上联想,仍旧坚定地朝前走着。
才走两步,一个纤瘦的身影蓦地挡在了他们的前面,双臂大张,上气不接下气地阻拦道:“等等,等等!”
沈浚和陆修武定睛一看,发现来人正是此前在客栈里对他们讲话很不客气的那个名叫春红的丫鬟。
只见她胸脯一起一伏地喘着粗气,待他们止步,这才放下手臂,双手撑在膝上歇了一会儿,然后继续道:“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请问您是哪位?我们认识吗?”陆修武没好气地道,一看到丫鬟那张曾对自己极不友善的脸,他便抑制不住地火往上冒,此刻她尽管已经换了一副面孔,但早前在他脑中留下的嚣张跋扈的印象,仍令他感到十分不快。
“哎呦喂,刚刚才见过面,现在就假装不认识了,怎么样,我们家小姐漂亮吧?”春红做出一副惊讶的表情,不紧不慢地旁敲侧击道。
论吵架她还真没输给过谁,眼前这个笨嘴拙舌的小年轻她根本就没放在眼里。
“你胡说什么,谁盯着你家小姐看了?”陆修武被问得立即心虚起来,不知道怎么反击好,只苍白地否认道,口气里完全没有了先前的那种想要在言语上压制住丫鬟的硬气劲儿。
“呦,自己做过的事都不敢承认!还算什么男子汉?”春红眼看陆修武慌了神,即刻乘胜追击道。
“我承认什么?你少在这儿血口喷人!”陆修武闪烁其词地反驳道。
“你的那位同伴也都看见了,怎么,还想抵赖不成?”春红带着不容反驳的口气进攻道,说着用眼睛指了指站在后面的沈浚。
陆修武觉得尴尬极了,他毫不怀疑沈浚当时看到了自己痴痴地盯着那位小姐的眼神,以及后来被这个讨厌的丫鬟呵斥后的窘态,只是那时尚未直接点破这一点,所以他便自欺欺人地摆出一副受了冤枉的样子,厚着脸皮挺了过来。
倒是此时连证人的名字都被讲了出来,尤其还是当着弟弟的面,他才第一次在沈浚面前为做过的事感到尴尬,也为可能会在弟弟心中造成不好的印象感到痛苦。
要不是此时街上的光线十分昏暗,人们一定会发现,陆修武除了整张脸以外,从脖子到耳根也全是红的。
“要是照你说,谁长得好看我就盯着谁看,那我现在正盯着你看,就是说你也长得漂亮喽?”陆修武思索了片刻,心知当着沈浚的面直接否认,反会被他瞧不起,可又不能真的承认,于是慌不择言地试图反驳道,没成想这句话恰恰从侧面证明了他曾经做过那样的事,待他想要收回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我真有那么漂亮吗?”起初,春红以为陆修武这是在拿自己同小姐的美貌相提并论,瞬间感到心花怒放,可还不到两秒,立即回过味来,怒道,“嘿,我说小子,你骂人是不是?”
“你可别冤枉人,我夸您还来不及呢,哪敢骂您?”陆修武原本是想把当下的窘境给遮掩过去,却出乎意料地发现自己的话把对方激怒了,于是立即反守为攻道,“早前有个人想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弗您老人家的意,结果被折磨得有够惨,我可不想没事找事儿!”
“你,你不光骂人,还嘲讽人是吧!”春红彻底被激怒了,用手指着陆修武的鼻子叫道。
“行行行,我现在没功夫跟你吵架,你先回答我的问题。”随即春红想起自己此次前来的任务,心知万一没控制住吵了起来,最后把事情搞砸了,回去定要挨小姐一顿训斥,于是竭力把即将爆发出来的怒火按了下去,道。
“没功夫吵架就赶紧让开,我们也没功夫跟你在这儿扯淡!”陆修武感到了胜利的喜悦,认为自己已然占了上风,因此用一个漂亮的回击作结道。
春红眼见这家伙不上道,便使出激将之法,试图暂时拖住她,然后再想办法扭转局面。
只见她勾着食指触了一下鼻孔,做出受不了的样子,嘲讽道:“呦呵,瞧瞧这火药味儿,真大啊!还在为之前的事儿生气那?一个大男人,气量如此之小,也是够少见的!”
“有事儿没事儿?没事赶紧让开!”陆修武早见识过面前这丫鬟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子,知道再这样继续同她纠缠下去,只会没完没了,不但讨不到任何便宜,连他们迫在眉睫的寻找住宿之处的事也给彻底耽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