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小姐,要不咱们这次先去别的地方吧,那个什么洛城又远又不好玩,等逛完了周围更好玩的地方以后再去也不迟啊?”被小姐驳得不知说什么好的春红,自感到找不出更好的理由来说服小姐,只好直白而又干巴巴地建议道,“咱们完全可以到周边随便哪一个地方不比那里热闹有趣!”
“你怎么知道洛城不好玩,你去过?”小姐以一副开玩笑的口吻质问道。她自然清楚自己的这个贴身丫鬟不可能到过那么远的地方,只是为了使她不再这么坚持,才故意逗她一逗。
“我,我自然是没去过,我都是听人家说的!”春红登时被问得张口结舌,像泄了气皮球似的回答道,声音也不由得低了下去,“小姐,我这都是为你好,出游嘛,怎么舒坦怎么来,没必要使自己受折磨。”
“是你自己怕吃苦吧?”小姐突然换上一副严肃的口气揶揄道。
“小姐,您这是说的哪里话,小姐去哪儿,春红便跟到哪儿,哪怕赴汤蹈火,也,也……”春红结结巴巴地说不下去了。
“也什么?你在府里待得太久了,不知道一个道理,越是容易得到的,越不懂得珍惜,越是不容易抵达的地方,风景越是壮美。”小姐带着快乐的笑容凝视着春红的影子道,差点儿笑出声来,只是屋里太黑,春红看不到而已。
“小姐!”春红再无力辩驳,几乎是用哀求的语气叫道。
“行了,不用再说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明日清晨城门一开,我们便出发!”小姐换上一副不容置疑的口气道,“宋叔,陈师傅,你们觉得如何?”
出门前,老爷曾私底下特别交代过两名护卫,一定要保护好小姐,切不可有任何闪失,却没说必要的时候可以干涉小姐的行动。
虽然如此,当小姐说要去洛城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的时候,他俩仍感到惊讶不已,并且跟春红一样费解。但他俩清楚自己的职责只是护小姐周全,去哪儿是小姐的自由,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他俩也唯有跟着,所以在去洛城这件事上,尽管不无担忧,却也没有立场表示反对,何况有只要跟紧点儿,他俩料也出不了什么事。
“一切听小姐的吩咐!”两名护卫在黑暗中齐声拱手道,声音低得只有这间屋子里的人能听到,却好像立刻就要行动了似的,急得春红在凳子上直跺脚。
“那思若在这儿先谢过宋叔和陈师傅,过去几日辛苦两位了,接下来的路程只怕劳烦二位叔叔的地方更多!”小姐站起身来,朝着黑暗中的两个人影依次转过身,带着诚恳的语气行礼道。
“小姐千万别这么说!这都是我们的分内之事。临行前老爷也特意叮嘱过小的俩,要保护好您,您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便是!”陈师傅一面低头拱手,一面恭恭敬敬地说道。
“没错,小姐,我们随时听候您的差遣!”宋叔的魁梧身影也已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毕恭毕敬地拱起手来作了个揖,接口道。
“差遣不敢,还需仰仗二位保护是真的!”小姐非常客气地回复道。
“你们二位快回去歇息吧,别管灯油的事了,好好睡一觉,养足了精神才好赶路,我跟春红也马上休息!”紧接着,小姐又快乐地说道,仿佛前途一片光明,毫无困难和阻碍似的。
“那我们就先告退了!小姐您也歇下吧,有什么事招呼一嗓子便是,我们就在楼下!”陈师傅在转身向门口走去以前,抱起双手,作揖道。
话音未落,唤做宋叔的魁梧男子也开始挪动身子,整个人脱离黑乎乎背景,现出一团模糊的影子来。
“小姐,这黑灯瞎火的,没灯多不方便,陈师傅,去把你们房间的灯拿来,两个大男人,摸点黑也不打紧!”春红在两人向门口退去的时候急忙说道,仿佛再迟一点,就要不得了了似的。
如此理直气壮地向两名护卫索要他们的瓷灯,若是为她自己,春红自然不敢这么干,但见识过两人对小姐的恭敬和言听计从以后,胆子便一时大了起来,口气也变得跟之前不一样了。
过去几日,春红虽然曾在心里暗暗嘲讽他俩,对他俩多有不敬,但当面的时候还不敢太造次,毕竟这两人是王爷的贴身护卫,官居从四品。
虽然只是个虚衔,只为老爷做事,但领的是朝廷的俸禄,在堂上时,跟那些同职位的官员平起平坐,说到底人家也是堂堂朝廷命官,身份地位自是她这种下人不能比的。
先前登记时给他俩取绰号,自然主要是为了捉弄客栈老板,顺便也开开两人的玩笑。
既然他俩没吭声,就表示他俩不介意,也许从那个时候她便尝到了甜头,觉得这两人并非小气之人,不难相处。
现在则更进一步将人家瓷灯也夺来,心里虽也感到做过了头,但将小姐推到前面作挡箭牌,打着为小姐的名义,她心里的底气却足得很。
“回春红姑娘,我们的灯也没油了!刚刚已向小姐禀报过!”两名护卫同时在门前停住脚步,陈师傅站出来回答道。
“你说什么?你们的也一样?这是什么破客栈啊!连灯油都舍不得添?不行,我非找到那个可恶的吝啬鬼,理论理论不可,咱们花了那么多银子,居然在房间里像傻子似的摸黑坐着说话。”春红震怒道,不觉提高了嗓门,一面抬脚便往护卫站着的门口走去,心里气呼呼地想,就算把客栈给翻个遍,把所有客人都吵醒,也要把老板揪出来。那些客人醒了也好,正好让他们看看这家客栈是如何对待如此慷慨的住客的。
刚走到两名护卫跟前,春红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立刻停了下来,冲着近在咫尺的两团黑影道:“你们在这儿守着小姐,在我没回来之前不许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