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沈浚和陆修文两人已先后从狭长陡直的楼梯旁绕了过去,下一个便轮到自己的陆修武突然眼睛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刻回转身来,隔着四五步远,仿佛害怕对方听不清似的,大声问思若道:“小姐,昨晚我们在后院马房里看到的那几匹马当中就有你们的吧?”
思若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扭过头去,瞅了一眼旁边的护卫,仿佛在问:“是吗?”
“不错!”被思若亲切地唤为宋叔的胖护卫随即应道。
因为昨晚正是他由老板引着,将四人的坐骑一齐牵到后院的,而小姐、丫鬟和那位此刻不在场的同伴则是径直从客栈大门进来的,所以这个问题理应由他来回答。
这名身躯庞大的护卫稳稳地站在小姐旁边,像极了一尊威武彪悍的门神,他用警惕的目光望着陆修武,似乎接下来陆修武会说出什么令人不放心的话来。
“公子问起这个,不知所为何事?”思若柔声道。
“啊,没什么,我是想,不如我们将几位的马也一起喂了,您看如何?”陆修武没有理会那名护卫,仍继续向思若提议道。
“不敢劳烦三位公子!”思若十分客气地回答道,随即转向身边的旁护卫,询问道,“宋叔,您看咱们要不要现在也去给马儿添些草料?”
“回小姐,时候还早,等老陈回来再办也不迟!”胖护卫转过半边身子,对着思若恭恭敬敬地回答道,显然是放心不下小姐。
“不过是顺手的事儿,我们一起就喂了,您看可好?只需去个人带我们认认你们的马就行。”一听这话,陆修武登时面露喜色,忙不迭地提议道,仿佛能帮他们做点什么,是他莫大的荣幸似的。
说时还特意朝站在思若另一边的春红瞟了一眼,两人在刹那间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陆修武重又将视线转回到思若脸上,等待她作出决定。
陆修武方才仅转了一下双眼,脑袋却纹丝未动的一瞥恰好被注视着他的思若捕捉到,她迟疑了一下,正欲开口。突然,后门被猛地推开,门板大张,砰的一声撞在了墙上,吓得前厅里的几人禁不住浑身一激灵,随即从通道尽头传来了陆修文那惊慌失措的叫喊声:“老,老哥,不,不好了,我们的马,我们的马不见了!”
“你说什么?”陆修武循着声音扭头望去,同时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似的,厉声问道,“你再说一遍?”
“咱们的马不在后院,不知道跑哪儿去了!”陆修文停了一下,喘了口气道。
这一次,陆修武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如果说他刚刚还感到震惊的话,现在他已完全恢复了平静。
他不相信他们的马会丢,他清楚地记得昨晚他们亲眼见到客栈老板给后院大门上了一把硕大无比的铁锁,据他估计,即使用他手上的佩刀猛力劈砍,也弄不开。
陆修武冷静下来以后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认为弟弟一定是看走了眼,他们的坐骑想是挣脱缰绳跑到别的地方去了,没在原来的位置,这是很有可能的,弟弟过去不就常犯这样的错误吗?他相信这次也一样。
但他的双脚却坚定地迈开了来,这一次他没再犹豫,而是抱着过去一看究竟的恼怒心情,撇下刚刚还在谈的对他来说极其重要的事情,三步并作两步,穿过楼梯旁如缝隙一般的口子,沿昨晚走过的通道迅速冲到陆修文面前,口气严厉地道:“你最好说的是真的,不然……”
“走,去看看!马房里你也看过了吗?院子里其他的地方……”话还没说完,陆修武已从后门走了出去,紧跟着声音在院子里响起,从前厅中只能听到一阵模糊不清的交谈,随后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完全听不到。自然也完全判断不出来到底说了什么,不过从语气上推测,陆修武似乎很生气,因为,他的嗓音更像是在骂人。
再后来,后院里几乎完全沉寂下来,这时胖护卫和思若互相对视了一眼,似乎在征询主子的意见,果然,思若神色严肃地点了点头,胖护卫便也跟着冲了出去。
“小姐,我们也去看看吧?”当前厅里只剩下思若和春红两人时,春红迫不及待地开口道。
“好,把东西带上,我们去看看!”思若正有此意,只是碍于平日母亲大人的告诫,几乎从不踏足马房这样脏污的地方,现在出门在外,只要这个贴身丫鬟不拦着自己,她倒很想去看看客栈的后院和马房是怎样一副光景。
话音刚落,便迈着小而急速的步子朝后门走去,春红则一肩一个,把包袱挎上,紧走两步,抢到前面引路。
她是第一次走这条过道,所以在绕过楼梯时极为小心,还回身用手护住小姐的头,以防碰到。
待两人跌跌撞撞地穿过堆满东西狭窄通道,从客栈里出来时,只见后院当中除了靠墙胡乱堆着一些破旧的凳子、木板和完全散掉的床架以及少许草料外,空荡荡的。
思若凭感觉猜到东北角上圈起来的一块地方便是陆修武口中所说的马房,只是透过栅栏,她看到里面除了拴马用的木桩和一只长槽外,什么也没有。她立刻意识到,他们一直从京城骑到这儿的坐骑也跟着陆修武他们的一块丢了。那可是出发前父亲亲自从京城最好的马市选购上品良马,几日下来,她骑在上面很舒服。
而此时沈浚四人正聚在敞开的后门前,传看着一把硕大厚重的铁锁,此时它正拿在沈浚手上,而陆修武的右手正抓着一副锁链。
思若和春红深一脚浅一脚地避开地上散布马粪,来到四人跟前。
“门锁没有破坏的痕迹,铁链也是一样,显然是被人用钥匙打开的。”沈浚看了一眼,下结论道,“那边的拴马桩上的缰绳也是被人解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