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听出了茅朔的弦外之音,他是在担心萧楚将这件事泄露出去,那就会带来极大的后患,到时候悔之晚矣。
甚至他还感受到茅朔清淡语句中传递出的某种杀机!
但他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无需如此!这个萧楚并非是咸阳人,而是来自于山东,在咸阳无亲无故,若非我出手救济,恐怕早就穷困潦倒了。”
“我自从将其招揽之后,便将其留在身边,虽然每月薪俸极高,但却严禁其独自外出,怕的就是走漏风声。”
见茅朔还是有些不放心,他只得说道:“人才难得!像这样的人,世上罕见,本公子日后难免还要用到他,这点风险是必须要承担的。”
既然扶苏这么说了,茅朔也只能应声道:“此人之技艺可谓出神入化!公子若是使用得当,自然是一张王牌,时时小心罢了。”
“还有一件事,我也想提醒公子。”茅朔顿了顿,似乎他自己也没有想好对策,“这份记录如何交到怀清的族人手中?”
“毕竟怀清已经去世两年多了,相应的文书早就应该交还,尤其是如此重要的记录,总不可能凭空从地底里冒出来吧!”
“先生所言极是!”
这也是此次计划的关键环节,必须有个周密严谨的说法,否则无法骗过怀清的族人,毕竟那些久经商海的人极为精明能干。
他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构想,也想说出来,与茅朔商量。
“怀清的丈夫早逝,原本膝下有一儿一女,但其子早夭,便只剩了一个女儿,名唤怀瑾。”
扶苏介绍着他所了解的情况,“据说长得极为美丽,但却智力略有缺陷,并无处理庞大家产的能力。”
“因此,如今怀家是由其外甥应昌管理,此人雄心勃勃,不仅想要将生意进一步扩大,甚至想要进入仕途,谋取一官半职。”
茅朔捻须不语,眉头微皱,自古以来商人因其重利轻义,被视为国之蠹虫,排名最末,这个应昌竟然想要当官?
“他辗转托人,求到了我的门下,说是只要能够满足他的愿望,怀家必定倾尽家资,为大秦、为本公子效力。”
原来如此,为大秦效力只是虚言,能为扶苏所用才最为紧要。
“既然他有这个想法,我也就顺水推舟,告诉他要耐心等待时机。”扶苏眼中寒光一闪,“如今时机已到,便是让他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数日之后,他会带着商队到咸阳来,照例会去怀清故居祭奠缅怀一下,我想着这就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只是没想好怎么能够让竹简出现在众人之前,还要请先生想个好办法。”
茅朔满意的点点头,这才是他希望看到的扶苏,既能够找到方向,而且懂得交给最擅长的人处理。
“看来东巡以来,经历的挫折让他真正成长起来了!”
茅朔心中飞速的思考了片刻,便有了个主意,说道:“我听说怀清故居内有一处凉亭,她常常在此休息,或是处理公务。”
“当初她心疾发作之时,也是在凉亭之内。”茅朔双目灼灼,说道,“公子不妨在凉亭的隐秘之处,将此竹简藏好,让应昌叩拜之时自行发现即可。”
“如此一来,随同应昌前来的那些族人、属下便能亲眼目睹怀清显灵,冤魂不散!”
“这样做的好处,也就能够解释为何之前未曾向怀家移交,因为事发突然,我们也并不知道。”
扶苏拊掌而笑道:“先生之计甚妙!我自会叮嘱应昌,让其顺势煽动怀清族人,将仇恨的怒火烧向李信!”
此时已经是春夏之交,李信来到百越战场已四五个月了,咸阳仍是春风拂面,而在苍梧则早已经热气蒸腾了。
李信骑在白马之上,看着远处的山岭之间、森林之内,无数身着各种服色的秦军士兵进行激烈对抗,喊杀之声惊天动地。
“传我的将令!自今日开始,每天的对抗训练不超过三个时辰!”李信感受着不断渗出汗水,对身边的亲兵说道。
“等到了夏季最为炎热之时,对抗训练不超过两个时辰!”
他的这道命令让秦军将士颇为不解,经过了前期的磨合,越来越多的人适应了丛林作战,甚至从中摸索出了许多实用有效的战法,都想要一展身手。
十余名裨将、校尉领头,特意向李信禀报将士们的高昂士气:“监军大人,此时正应加强训练,千万不能松懈啊!”
“是啊,我还指望着打个翻身仗呢!”
李信哈哈一笑,招呼他们坐下,并且将刚刚抵达前线的黑冰台剑士也一并叫了过来,向他们详细说明了自己的想法。
“气温越高,对于人体的元气消耗越大,越容易被瘴疫之气所侵袭,这一点务必记住!我还想着依靠你们在今年年底与百越联军决战呢,可不能中途倒下!”
“另外,将士的战斗意志也不能尽数消磨殆尽,而是要将其蓄积起来,到时候一并爆发,才能克敌制胜!”
“你们都是将来率军突击的先锋官,也是未来治理百越的县尉、郡尉的备选,务必要心里有数,不可凭着自己的兴致胡来!”
经过这几个月的打磨,这些中层将佐们已经适应了李信的指挥调度特点,无不甚为钦服,没有人敢于提出异议。
唯有一个胆大的校尉嘟哝了一句:“我就觉得力气没处使!”
李信点了点头,赞道:“这是好事!说明这几个月的训练很有效果,你们想不想出去尝试一下?”
他此言一出,众人无不惊喜,纷纷主动请战。
李信说道:“我不是要你们与敌人决一死战,只需要你们持续的进行骚扰,让敌人也尝一尝当初我们被困的滋味!”
“好不好?”
“好!好!好!”
李信收起了笑容,严厉的说道:“每天带出去多少人,也得给我带回来多少人!若是有人敢于冒进,我不仅要问罪其人,还要将其统率的全队摆在大反攻之时的最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