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被打上红叉叉的便签纸都附带了一句话——今日晴空万里。
因此蓝调确定了她之前的猜测，那位能够在晴天飞行的“原”灯塔在编驱魔人就是晴空。
“哎呀呀，看到这个‘今日晴空万里’，我马上就想起她的名字了，就是晴空呢。”
蓝调说道，她染上冰冰蓝的口癖了。
大风天叹道：“她该不会是觉得我们是灯塔的驱魔人吧？”
“那肯定是的。”
“......”大风天又叹了口气，将晴空撕给她的那张便签从空间取出。
对方豪放的字体此刻显得非常刺眼，大风天莫名感到一阵心虚。
怎么觉得自己干了坏事呢？
蓝调宽慰道：“她要是不逃你也不会追，更何况她的痛苦来源于灯塔实验，并不是你造成的。”
“嗯。”大风天应道，“灯塔实验到底是为了什么？她们收集食人魔，拆开梦核，现在又改造了晴空的魔盒。”
她说着说着便显出几分不解和愤怒，方才女人背部的翅膀是那样圣洁美丽，却因为实验而让它的主人承受莫大的痛楚。
魔盒是神明的赠礼，不可能会让驱魔人发动时饱受无端的苦难。
蓝调目光黯淡了一瞬，道：“......没人知道。她们总有正当理由，即使要牺牲一些人也在所不惜。”
“牺牲品是如何选择的呢？谁特殊就选谁？”大风天想起了在梦魇之城时蓝调说过的话。
因为那对姐妹过于特殊，所以被选定为实验品。
蓝调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问道：“你知道晴空为什么是‘原’在编驱魔人吗？”
大风天翻找便签的手指微微一滞，一张便签纸不小心从指缝滑落。她反应很快，立刻接住了它。
“什么？”她问，并看向这张阴差阳错掉出的纸条。
蓝调道：“据我所知，因为她杀了人——驱魔人。”
大风天看不进去文字了，她惊讶地反问：“杀过驱魔人？我记得灯塔律法严禁杀害驱魔人，她这样做会被抓去监狱吧？”
蓝调保持沉默，大风天明白了她刚才问出的问题的答案。
许久，大风天才低声问她：“你是说......灯塔因为她犯了罪所以拿她当实验品......”
“这是一个原因，还有另一个原因。”蓝调提前声明是道听途说，随后说道，“她得罪了巫九九。”
“啊？”又是巫九九！大风天已经记不清自己是多少次听到这个名字了，而且每次听到都不是什么好事。
大风天皱眉：“巫九九，又是她。我真不喜欢她。”
“呵呵，她确实是个魔头。我和她有过一些交流，从她那里很难占到便宜。”蓝调说道，“青色灯塔之主，相当于A区的霸主了。”
“......那晴空为什么要杀驱魔人？”
蓝调有几分惊讶：“我以为你不会问这个，毕竟你不是很讨厌随便就剥夺他人生命的人吗？”
“是很讨厌，但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还是不要一棍子打死的好。再说，我见过太多坏的要命的驱魔人了。”
也许晴空杀死的就是这样的坏胚。那么她的好坏便需要重新评判。
灯塔律法判她有罪，但其代表的仅仅只是“权威”。权威说你该死，你就该死吗？
新世界的灯塔可不算什么绝对正义的权威！
蓝调笑道：“你问得很好，说实话我也不太清楚她到底杀了谁。但我能确认的是，晴空曾经被人们称作‘白鸽’。”
她解释道，“所谓白鸽是旧世界的一种鸟，常常代表和平与自由。晴空所到之处便昭示着和平，因为人们都知道她会将坏人全部绳之以法。”
“想来，她杀死的一定是个罪无可赦的恶棍。杀死坏人也就成了坏人，这是灯塔的规则，难道不是很可笑吗？”
大风天眨眨眼，一个绰约的身影在她脑中浮现。
不知为何，她忽然想起了面对走私犯时无能为力的照肝胆。
代表着“迂腐刻板”的正义的明镜，被捆绑在律法之下。
而代表着“和平自由”的白鸽，因破坏律法而成为了极端的罪犯。
大风天从来都不讨厌照肝胆的正义，只是会怜悯和同情对方。而此刻面对和她截然相反的晴空，她同样无法厌恶。
她们代表的都是正义，只是以扭曲的方式被囚禁在新世界的规则之中。
好与坏，正义与邪恶，从来都是难以分清的东西。与其说它们泾渭分明，不如说它们相互交织，只取决于立场和私心。
稍一偏移，好便成了坏，邪恶便成为了正义。
大风天感觉大脑发晕，她摇晃着脑袋，将手中攥得发皱的便签纸移到月光正中。
“长夏，彩虹江，破坏血肉实验基地。”
她望着这行龙飞凤舞的大字，不禁想起了刚才和她畅聊美酒的女人。
她的声音里总带着笑意，一谈到酒水就仿佛有用不完的激情。
白鸽居然喜欢喝酒，不会晕乎乎地找不到回家的路吗？
手中的一张张便签如千斤重，白鸽无疑比谁都懂自己该做什么、能做什么。
“看来不得不去猎魔大会了。”大风天说道。
“当然，我们本来就要去。”
蓝调见对方沉默不语，便心有灵犀地问道：“你要去找晴空吗？”
大风天将便签收好，用细绳系紧，小心地放在了储存空间的一角。
到时候还给她吧。她在沙地中寻找了一会，确认完没有遗失的便签纸才往住处走去。
她回应道，“是的，我想和她道个歉。”
蓝调嘿嘿一笑：“亲爱的，你人真好。”
“......你要是再这么叫我，我就......”
“......”
两人拌着嘴，顺着月色前行。也许是巧合，她们总在夜里行动。
比起炽热干燥的白日，大风天更喜欢寂静有风的夜晚，最好还能乘着几片月光。
新世界没有春天，只有无尽的苦夏。不知不觉间，四月悄然而逝。
消失许久的冰冰蓝再次现身，她们该动身去猎魔大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