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家。
王翠花看着自己床上躺着的小团子,眼底是浓浓的欣喜。
但面色却紧绷,自己养了五个孩子,如今面对这么小的孩子,竟是不知道怎么下手。
趁着房间里没人,她一双手比量了好几次,愣是没抱进怀里。
客厅的夜澜倾不知道与爸爸说什么,趁着四姐滔滔不绝之际,便起身准备看看儿子。
就看到了这一幕。
她妈下颚线紧绷,弯着腰对着正在抻吧的安安比量着如何下手。
“我来。”
她走进房间,一手托着安安的脑袋,一手托着小屁屁,给抱了起来。。
又塞进妈妈的怀里。
“这样抱还好抱一点。”
王翠花在孩子放到自己手上那一刻,全身僵硬,一颗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不过对上安安那双黑亮的大眼睛,她的心瞬间软的一塌糊涂。
看女儿的脸也顺眼不少。
“你坐下。”
王翠花好似找到感觉了,抱着安安越发的熟练。
甚至还给安安脖子上围着的溢奶巾给转了转,是的,小安安拍不好嗝就会吐奶。
夜澜倾看着很是乖巧的坐在了贴着窗边的椅子上。
“封北……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翠花知道此刻再提一遍,小闺女指定会再伤心一次,可作为家长,又岂能一点不问?
“就是牺牲了,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夜澜倾很是随意的说道。
王翠花眼睛深处飞快的闪过一抹惊愕,稍纵即逝。
她这是彻底想通了?还是被那家人磋磨的还是说一直没走出来,装的那么不在意,那么轻松,当初可是非他不嫁的,虽然她就见过封北一面,还是远远的,但觉得那个孩子挺正气的,最起码当兵的品行就不会差,只是谁能想到那家人是那样式的。
于是王翠花同志,决定再说道说道。
“好,那咱不提封北,说说那家人,你决定就这么算了?你……婆婆可不是单纯性的打你一顿,我听你三姐那意思,她是想把你的孩子打掉,这可不是打孩子那么简单,倾倾,她这是在犯罪,犯罪你得报案,你知不知道,我从小就教育你们,咱们不惹事,但也不怕事,那个老刁婆犯罪了,还磋磨了你一年,你就这么窝窝囊囊的回来了?”
夜澜倾错愕抬眸,看着咬牙切齿的母亲,她在这一刻竟然觉得找到了同盟。
这妈对她脾气。
“我已经把她的一个儿子送进去了,那个老刁婆子,如今日子不会好过,这是我四姐着急回来,我让她自己回来她又不肯,留她活几天,奥,不是,留她在外面待几天,我迟早是会回去报仇的,我还买了个房,不报仇绝对不回来。”
“谁让你报仇了,我让你报案,报案你懂吗?村里没有妇女主任?公社没有干部?你是烈士家属,受到这样的不公平待遇,不该找组织给你解决?”
王翠花气死了,她一个厂里的领导干部,头回遇到这样蠢笨的人,还是她的女儿,怎么教?无处下手,很无力。
她决定收回自己改变的想法,这孩子,就得天天撅着骂着,不然被人家坑死了还帮人家数钱。
夜澜倾沉默了,她怎么不懂这个母亲的心?可是有些事情并不是像对方想的那么简单,她可能是当领导当惯了,遇到事情就想着找比自己官大的解决。
找那些干部,就是给你调解,有什么用,不痛不痒的拉去学习教育几天,出来照样作妖。
就不能找个万无一失的由头,一巴掌拍死她?她遇到事情从不会想着找比自己厉害的人解决,没有机会制造机会,只要逮住机会就把对方狠狠的按进泥里,让她再也翻不出水花。
“我懂,可是妈,我不会按你说的做,我想的是把她彻底的送进去,而不是把她弄进去不痛不痒的批评教育一番,又放出来,那样她还会继续作妖,只要她在外面,她就会无休止的找我的麻烦,因为这里有她的孙子,孩子是纽带,这层关系永远都是她们的借口,孩子教育的再好,都会有意外。”
夜澜倾总不能说封北没死吧,现在还回来了,他万一来要孩子怎么办?
刘婆子是不能威胁她分毫,可封北呢?那可是安安的亲爹,将来还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所以她得快速成长,为了安安,为了比他亲爹更厉害更有实力,她都不能停止进步的脚步。
王翠花倒是没想到,闺女竟然没恼,还说的头头是道,看来老三说的是真的,经历了这一番折磨,长了脑子。
她冷笑一声:“那我就不管了,你自己有数就行。”
没等夜澜倾再开口,她突然转变话锋,朝着外头喊道:
“老夜——老夜——”
“你拿上票和钱,去国营饭店点两个菜,点三碗面条,给我弄一个馒头,我不爱吃面,快去吧,不然没啥好菜了。”
“哇哇——”
她许是在家大嗓门喊惯了,一下忘记怀里还抱着个孩子。
安安被吓哭了。
“哦哦~姥姥忘了,姥姥不好,不哭不哭,来姥看看是不尿了呀。”
“来来我看看,我也看看。”
这时夜爸爸夜淮也走了进来,推了推眼镜就凑了上去。
“倾倾你去拿尿戒子,爸爸来给安安换。”
“我来我来。”
夜澜姗兴冲冲跑进来,挤开小妹,迅速的从行李袋子里拿出一大摞的尿戒子。
她早就想给外甥换上尿布,小妹给垫的那个,她觉得就像大姐去京都友谊商店买的那个卫生巾一样。
王翠花问,穿的是什么,夜澜姗又开始解释。
夜澜倾看三个大人围着安安,她就只好回到记忆中自己的房间了。
一进门,她就发现,屋里多了一堆不属于原主的衣服,在墙上挂着。
她眉心微蹙,心下了然,倒是把这茬给忘了,这个堂姐还住这里呢,这是撵不走了?她不信。
目光环视一圈,终于看到了小床尾部放着的一个手提袋。
不过她没拿,她把墙上所有的衣服,全都拽了下来,扔在了床上,枕头枕巾,都放在中间。
把还算干净的条纹床单,直接四角一包,系了个死扣。
拎着出了门,毫不犹豫的就给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