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后历经差不多二十分钟时间，鬼渊终于恢复平静，众人重新回到那间屋子，脸色都有些凝重。
梦灵暂时不能回归本体，而在场都是高手，感知力非比寻常，欧阳也没打算蒙混过关，就让它化作一只小鸟站在自己肩上。
这算是欧阳第一在这些人面前显露自己的异能，所有人都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但谁都没有多言。
“刚才的情况诸位也都看到了，如今形势已不容再拖，否则一旦鬼渊之下的东西破封而出，这世间将生灵涂炭！”
鬼族大长老再度率先开口：“诸位若是没有更好的办法，就按老朽方才所说，能拖一日是一日！”
淡然的语气，像是与自己无关，显然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也罢，我老和尚虽非神佛，亦无渡世宏愿，但入佛门方才有这一身道行修为，今日以身祭阵也算了却此生因果！”老和尚哈哈大笑，举起葫芦猛灌一大口。
淡淡的酒香瞬间弥漫整个屋子，连欧阳这种不怎么喜欢喝酒的人都忍不住想要浅尝一口。
游方道人这时也跟着站了起来：“老秃头都不怕死，我老道又何惧哉，算我一个！”
几个散修都是冲着镇国司许诺的好处受邀而来，都知道来此肯定会有很大危险。
但正如欧阳一样，从未想过把自己的命就这么白搭进去，来自昆仑和终南山的三个散修暗暗交换眼神谁都没有表态。
“我老熊一把老骨头也没多少日子好活了，这一身力量都是上天所赐，与其垂垂老矣苟延残喘，死前还能够为子孙后代做些事倒也值得！”
“也算我一个！”
研究中心的老熊和老苟本就是好友，两人共进退，几乎同一时间站了出来。
九玄封天阵，九处阵眼，至少还需要五个人。
鬼族在场五人，其中四人均是长老，但鬼魅儿却还是个年轻姑娘，也是鬼族年轻一辈最杰出的天才。
鬼族这数千年已经付出够多，族人已所剩无几，在场有这么多老前辈，难道还要鬼族这个天赋最出众的年轻人去赴死？
镇国司六人面面相觑。
下一刻，看起来最年长的两位老者主动站了起来。
此刻，已无需多言。
欧阳微微皱眉，沉着脸，脑子里有些乱。
他不是心如磐石之人。
若非逼不得已，谁愿意枉送自己性命？
看着这些耄耋老人即将赴死，他还做不到无动于衷。
可是，能怎么办？
欧阳低着头，默默跟在众人身后走出房间。
商议有了结果，不宜继续拖延。
突然，一只枯瘦的手搭在欧阳的肩膀上。
是老熊！
老人笑容憨祥：“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我们这些老家伙早就活够了，能尽我们最后价值也算死得其所！”
欧阳讷讷点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前辈，刚才攻击法阵的那只巨手是什么东西？”
这一声“前辈”，绝对是真心实意的。
“是魇魔，以生灵为食，噬血肉，吐其魂魄可瞬间化为厉鬼，据我族中古籍记载，蚩尤本为九黎首领，被魇魔附身夺舍才化身成魔。”
鬼魅儿清脆的声音突然插入进来：“另有古籍记载，大帝为平根源曾亲下鬼渊，却身受重伤败退而回，言说这鬼渊之下连通冥河，魇魔成群厉鬼无数。”
难怪鬼族大长老这么紧张！
若情况真是这样，一旦法阵崩溃，里面的那些东西破封而出，这天下恐将再无宁日。
但是像酆都这样的地方，这世界上共有七处，就算守住这里，但凡有一个地方没守住，这些努力岂不是都白费了？
或许是猜到欧阳心中所想，站在老熊身旁的老苟泰然一笑：“人活在世，什么事不是先做后看，只要自己认为值得那便足够了！”
“诸位前辈胸怀宽广，欧阳自愧不如！”欧阳此言出自肺腑，绝无半点奉承。
事关重大，鬼族人都被召集起来。
五十几人站在一块男女都很难分辨，仅从身高可以看出年幼的小孩大约有十三四人，还有三个襁褓之中的婴孩。
欧阳他们作为外人并没有参与其中，只隐约听到大长老向其族人告知方才商议的结果，同时宣布推举鬼魅儿成为新任大长老，让全族的成年男女对此表决。
此番过后，鬼族将只剩下两位长老，鬼魅儿虽然年轻，但天赋可见，早已获得族人认可，对此自然无人反对。
以身祭阵，本是悲情之事，可这些鬼族人身上这种情绪似乎并不存在。
鬼族的成年人很快散去，只有一群小孩子留在原地。
没有依依不舍、藕断丝连，仿佛大长老只是宣布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是他们麻木了吗？
正当欧阳胡思乱想的时候，鬼魅儿却走到他面前：“我有事跟你说！”
欧阳不禁一愣：“什么事？”
“我要你马上带我们族人出去！”
闻言，欧阳下意识看向聚在不远处的那群孩子。
此处确实危险，指不定什么时候法阵就破了，他也觉得这些孩子确实不宜继续留在这里。
“现在就走吧，我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鬼魅儿似乎有些不安，说完转身朝那些孩子招手，把他们都叫了过来，小婴儿被也稍大的孩子抱在怀里。
说风就是雨，一点不含糊。
欧阳只能求助地看向镇国司几位大佬。
他们几位才是真正手握实权的人，镇国司这个特殊机构又是最高领导手中的重要力量，相比之下他欧阳只勉强算是半个研究中心的人。
人微言轻啊！
“欧阳老弟，这里有我们，你先带孩子们...”
轰隆隆！
这位镇国司的长老话没说完，地面又再次剧烈震动起来。
“快，孩子们进城门楼！”
鬼魅儿紧张地大声大喊，而事实上不用她说，孩子们已经自己行动起来了，显然对此早已经习以为常。
这帮孩子的安全已经成了欧阳的任务，他一边跟着孩子们往最近的城门楼跑，下意识扭头向城中央的方向望去。
轰！
转头瞬间，还没看到发生什么情况，突然传来巨响，紧接着剧烈波动席卷而至，所过之处残垣断壁纷纷崩塌。
不好！
欧阳此时心中只冒出一个念头。
法阵，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