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亚愕然地注视着弟弟乔枫,从昨晚提议让父母筹备婚房,到如今转而计划向父母借款支付购房首付款,乔枫显然是在根据实际情况灵活调整策略。
可是,一套燕苑小区的房子首付款至少得一百万,父母能有多少积蓄?乔亚不明白这是乔枫的想法,还是婷婷的想法。
气氛在这一刻凝固得如同寒冰。
婷婷轻轻放下手中的筷子,目光转向乔枫,而乔枫则全然不顾,自顾自地啃着一块排骨。
乔亚想到乔枫刚刚提到婷婷有套房子,从中调停道:“乔枫,在燕都有套学区房是挺重要的。只是爸妈手里的积蓄一定够不上燕苑小区的首付款。我有个想法,你听听。婷婷现在有了身孕,婚还是要尽快结的,莫不如你们可以先把婷婷那套房子做婚房。
青远的房子拆迁工作要等规划方案出来后才能启动,到时候爸妈手里也有可打的牌。那时,你们的孩子顶多上幼儿园,再换学区房也来得及。“
乔枫听完乔亚的话后,脸色愈发阴沉,他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道:“姐,你究竟是怎么考虑的?你让我结婚后住在女方的房子里?想当年我毕业后在你家住了短短三个月,那种寄人篱下的滋味,我可是刻骨铭心啊。”
乔亚觉得弟弟有些无理取闹,她强压下心中的怒火,耐心解释道:“这能一样吗?你和婷婷是要共度一生的伴侣啊。”
然而,乔枫并未等乔亚说完,便拉着婷婷站起身,语气决绝地说:“婷婷,我们走。是我没本事,这孩子我们去医院打掉吧,既然养不起,就先别生,等有条件了再说。”
乔妈妈见状,连忙起身拦住他们,急切地说道:“买房子、结婚都是人生大事,总得给我们点时间好好商量商量吧。你可别动不动就说那些造孽的话,影响人的时运的。”
乔枫说道:“那你们好好想想,这可是关系着你们大孙子的未来,是大事儿。“说完,不等乔爸乔妈说话,便带着婷婷匆匆离开了。
乔爸爸愤懑之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随后唉声叹气,满是不悦无奈。
乔妈妈满心忧虑婷婷腹中的胎儿,埋怨乔爸爸道:“你着什么急,就不能好好和儿子说话吗?这万一真要是去了医院,走到那一步,岂不是作孽?”
乔爸爸反过来埋怨乔妈妈:“要不是你从小就惯着乔枫,这孩子能变成这样?“
见状,乔亚知道爸妈又要开启互相埋怨模式。往往这些互相指责都因乔枫而起,又无果而终,周而复始。
于是,她赶快说道:“爸妈,趁着周末,我带乐乐去看看她爷爷吧。“
乔亚最怕陷入到争吵、埋怨中,这几年的婚姻生活中,从一开始年轻气盛地争辩到后来任尔东南西北风地淡然处之,乔亚早已不愿将宝贵时间消耗在毫无意义的纠葛上。尽管在他人眼中,这或许被视为软弱可欺,但乔亚只愿求得内心的平静与安宁。
软弱又何妨?只要心中能得安宁,便是最好。
当乔亚再去探望郑爸爸时,已经有了经验。怕再撞见公公和护工牛姐的暧昧一幕,她到楼下的时候先给牛姐打电话,问问乐乐爷爷有没有睡觉,她们现在上去影响爷爷休息不。
牛姐极尽热情地说:“快来吧,快来吧,郑老师刚刚还说想乐乐呢。“
闻此,乔亚才带着乐乐上楼进了病房,见婆婆和郑凯都在。她立即意识到刚刚那个电话打错对象了,给谁打都不该给牛姐打。
乔亚跟郑爸爸郑妈妈问好的时候,乐乐已经飞奔着扑向了爷爷,稚嫩的声音里满是关切:“爷爷,你腿还疼不疼啊?“
郑妈妈斜睨乔亚,语气中透露出不满:“你明知小凯会来,却不带着孩子搭他的车,非要自己折腾,这是唱的哪一出?天气这么热,孩子要是中暑了怎么办?”
乔亚微笑回应:“妈,乐乐没那么娇气的。“
郑妈妈却不依不饶:“我看你是越来越不把小凯当一家人了。这几天一直都没回家住吧?连电话都不给自家老公打,反而打给护工,这是什么意思?”
乔亚就知道郑妈妈一定会对刚刚她打电话给牛姐,而没有打给郑家人感到不满。
乔亚深吸了一口气,平和地说:“妈,牛姐的工作就是照顾爸,给她打电话一定能知道最准确的信息。我没想别的。“
此时,郑爸爸听不下去了,他严厉地打断了郑妈妈的话:“方老师,这里是医院,注意些说话方式。“
郑妈妈听了郑爸爸说话,方才住声。自那次郑爸爸提出离婚的念头以来,尽管两人未再提及此事,但郑妈妈的行为已明显收敛许多。
坐在一旁的郑凯,自始至终沉默不语,仿佛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病房空间有限,加之郑家前来探视的人就大大小小四口人之多,使得整个房间显得更加逼仄。
这时,郑凯站起身,轻声说道:“我去护士站看看,了解下接下来还有什么药需要用。”
言罢,郑凯便离开了房间。
郑爸爸的眼神随着郑凯的背影跟了出去,随后又缓缓转回乔亚身上,语重心长地说道:“小凯是个情深意重的孩子,有时难免会陷入执念,难以自拔。”
郑爸爸见乔亚垂着头倾听,又继续宽慰道:“乔亚啊,婚姻里难免会遇到些磕磕绊绊,小凯他心地善良,只是有时候太过敏感,容易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你要多理解他。你们年轻,未来的路还长,只要心中有爱,相互扶持,总能一起走过风雨的。“
乔亚听着,却觉得极具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