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沉沉,乔亚费力安顿好醉酒的戚家严,回到自己房间洗漱罢,设好闹铃,瘫倒在床上,疲惫感瞬间将她淹没。
手机上郑凯的十多个未接来电与几十条语音消息,她实在无力应对,此时凌晨一点,心想只能明早再理会。
那一刻,她全然不知,明天迎接她的是什么样的血雨腥风。
三个小时前,郑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回想与乔亚点点滴滴的过往,想不通她怎么变得越来越不理解自己了呢?
为娶乔亚,他扛住父母重压,在郑妈妈和她间艰难斡旋,暑期自家接连出事,父母婚姻又将破裂,他自己早已焦头烂额,乔亚却不理解他、安慰他、关心他。
她不仅不能理解自己,还与高中同学拉拉扯扯……
郑凯越想越气不过,他觉得必须和乔亚说个明白,如果她不再爱自己,他不想这么拖泥带水下去,干脆分开得好。
郑凯在自己父母身上,看到的是满目疮痍、千疮百孔爱情与生活。一个没有爱的家庭,是没有办法伪装出一幅爱意浓浓的生活画卷的。与其互相伤害,不如各自安好。
于是,他马上拨打乔亚的手机,无人接听。
随后,他去了青云小区,被敲门声惊醒的乔妈妈告诉他,乔亚加班今晚不回家住。失望至极的郑凯回到了燕苑小区。
他感觉今晚的情形就像他和乔亚目前的情形一样——他在努力靠近、想要挽回,她却总是缺位、错过,两人如同两条交错的轨道,无论怎么尝试,节奏总是不合拍,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
早上六点整,乔亚被手机闹铃声叫醒。她昨天出来时没带换洗的衣物,所以得早起留出时间回青云小区换衣服。
匆匆忙忙起床,匆匆忙忙下楼,匆匆忙忙退房。
“8109房间我先结账,不过等10点后再让人去打扫卫生,里边客人还在休息。”乔亚不忘叮嘱前台服务员。
待她转身一刹那,张伟正双手插在裤兜里,身形微微佝偻,透着几分颓然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张伟的面庞紧绷,眉头紧锁,眼眸中怒火灼灼,好似一座蓄势待发的火山,压抑着喷薄欲出的愤怒,就这般直直地伫立在乔亚跟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乔亚抬腕看看时间,不解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而且这大清早的,”
张伟鼻腔里挤出一声冷哼,那声响短促而尖锐,满是不屑与嘲讽之意。他嘴角下撇,扯出一抹冷冷笑意,牙缝里挤出话语来:“乔亚,我先前还自作多情,想着你是因为还在婚姻存续期内,所以不能接受我。原来,你竟和戚家严跑来开房,你当真把我当傻子糊弄呢!哼,如今看来,是我自讨没趣,在你眼里,我怕是连根草都不如!”
张伟越说越激动,他用一只手,奋力地指点着乔亚。
乔亚听下来,明白了张伟所言何意。猜到自己和戚家严凌晨办理入住的场景被张伟瞧见,他才五次无端揣测、兴师问罪。
可转而一想,自己与戚家严清清白白,纵有误会,又与他张伟何干?乔亚被张伟的莫名其妙惹恼,语气冷硬如冰:“张伟,我和戚家严行得正,坐得端,光明磊落,本就无需向你解释什么。再者,这里是公共场合,希望你能注意自己的言行。”
此刻并非酒店办理入住、退房的繁忙高峰时段,大堂内仅有三三两两客人穿梭往来,皆行色匆匆。他们见此情形,心中暗自认定不过是酒店里司空见惯的偷情捉奸闹剧,只随意瞥了他们二人一眼,便仿若事不关己般匆匆离去。
酒店的工作人员更是见怪不怪,只要不影响酒店正常运营就不会上前干涉。
张伟显然并不相信乔亚的说法,在乔亚欲离开的时候,他一时心急,猛地拉住乔亚的胳膊,一副豁出去的感觉说道:“我们可以等戚家严出来,我倒要问问看,你们到底有多光明磊落。乔亚,我不清楚你什么时候暗通款曲的,但我今日把话撂这儿,你和他绝无可能修成正果。他的家族门第,绝对不会接受你嫁入戚家的?咱们与他本就不是一路人,你莫要痴心妄想。”
张伟说得恳切,乔亚听在耳中,却只觉荒诞可笑至极。
乔亚不得不警告张伟,“张伟,我现在赶时间,希望你不要再无理取闹,请你松手。”然而,张伟仿若未闻,有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感觉。
乔亚见张伟无动于衷,语调拔高几分,再次警告道:“你要是再不撒手,我就报警。”
这时,乔亚见张伟还没有松手的意思,急忙转头看向酒店前台。酒店的工作人员心领神会,连忙上前询问,为乔亚解困。
乔亚临走时狠狠地瞪了张伟一眼,那目光中饱含着失望、愤怒与厌恶。如果说在小蓬莱度假村,张伟是酒后真情流露,乔亚还能体谅其情难自禁。可如今,他这般无端猜忌、肆意纠缠的行径,实在令乔亚心生反感,只觉此人不可理喻,昔日那一丝好感也已荡然无存。
张伟痛苦、颓废地坐到大堂的会客区。他可以接受自己的一厢情愿,但是他不能接受自己一厢情愿的如此卑微,依然换不来乔亚的理解。
即便如此,他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乔亚再入火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