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九安问,“现在取蛊失败,五皇子会不会死?”
宋砚宁“咳”了一声,“死不死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事情会有些麻烦。”
“怎么个麻烦法?”
“现在要么是有长生果能救他。要么……秦疏能把金蚕蛊交出来。沈悦跟大庆有仇,要他把长生果取出来,不说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他的人,就算找到了,他也不会出手。至于秦疏,其狼子野心,当初故意将金蚕蛊留下,只怕就是为了这一天,你觉得他会不会无条件的将金蚕蛊交出来救五皇子?”
云九安哼了声,抬起头,“当初他们把金蚕蛊种到我身上,险些要了我的命。若不是遇到秦疏,我现在只有任别人的鱼肉的份。所以这就叫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那你现在是为秦疏说话,还是为李琮玉说话?”宋砚宁似笑非笑地看住她,语气却有些酸。
云九安懒得回答他如此无聊的问题,也恰好杜虎一脸凝重地过来,禀道:“大人,阿七和老聂他们都来了。老王爷身边的庞鹏将军也到了,大人是现在过去安排,还是等一会?”
宋砚宁道:“你让他们先吃饭,我稍后就过去。”
杜虎应声离开。
云九安感觉不对头,“老王爷身边的庞鹏将军为何会来桐宜?”
“我可能要去西关一趟。”
宋砚宁脸上波澜不惊,端起桌上微凉的茶水浅缀了一口。
“东临太子到大庆,沿途所有官员都小心翼翼,生恐他出了意外,派了不少人迎送。五皇子受伤,令所有人都心惊胆战,乱了不少官员的心神。四皇子借着打压粮贩之机,将江家运往西关的粮草全都扣了下来,早已至西关军心涣散。不仅如此,我外祖重病,西关军那边又在闹鼠咬热,传染性极大,各处药材不够,去冬又冻死不少战马。如果这时候西楚有异动的话,西关危矣。”
他轻叹口气,眸色深重,“昨日秦疏离开御池山庄后,忽然就转道向西,然后就失了踪迹。我怀疑,他故意设好这一切,打算借此机会回西楚。圣上那边已经给我下了密旨,一定要拦截住他,不能让他回去,同时也要把金蚕蛊找到,为五皇子解毒。”
云九安坐正了身子,不乐意地嘟了嘟嘴,“那我们岂不是又要分开?”
宋砚宁侧头看她:“谁说我们要分开?难道你不可以同我一起去?”
“这个么……”云九安眼珠转了转,故作委屈的长叹一声,道:“本来出京就是为了放松心情的,可是一直都有这样那样的事,根本就没好生看过这江南风光。再说西关贫乏,一路不知要吃多少黄沙,我还是呆在江南等你为好。”
宋砚宁静默了一会,又垂目看她,眸光晦涩难明。
云九安沉默的与他对视着,四周宁静,院中桃花开得正盛,清香糜糜。
偶然一阵夜风袭过,粉色花瓣纷坠,有几瓣残红翩跹落在他的发上,那一小抹浅嫩的红衬着满头乌发,静美得令人心惊。
忽然,他将她拥进怀里,“当日我就不要你管陆裴两家的事,一旦出了事,你又要自责。罢了,我遵从你的意愿,我把红袖留给你,有什么事你可以和她商量。需要用人打点什么的,你只管跟她说。”
原来他知道她留下来的原因。云九安亦环住他,“好。你一定要平安,我还等着你来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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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宋砚宁和阿七他们在书房里商议了大半夜才散去。
第二日一大早,宋砚宁已领着庞鹏将军他们一行人先行出城。云九安送他们到城门口,正准备回转时,竟看到几百个铁甲骑兵护卫。
队伍正中护拥着一辆巨大的黑漆马车。萧均紧跟,前后有十多个静慈斋的灰衣女子随行。
她只是远远站在人群中目送车马远去。
片刻后,她已和红袖上了马车,前往云允衡的住处。里面除了一个看门的老头,果然已人去楼空。
正准备去隔壁看望陆小末,那老头已拿了一封信笺出来,说是隔壁的陆姑娘临行前交待给她的。
一听临行二字,顿时跑过去,那日热闹的宅院此时已沓无人迹。
她拆开信笺,上面果然写着她与秦简已运着上百车布匹去了西楚,虽然千里迢迢,一路肯定会很辛苦,但是不用担心她。
只是她让陆家蒙羞,日后就麻烦她多多宽慰她的爹娘,代她在他们面前承欢……
通篇看下来,对于陆家遭难的事她只字未提,只怕是她走前根本就不知道此事。
不知道也好,此下陆家出事,上下肯定都会被下狱,她若能安然到西楚跟心爱的人在一起,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她把信笺收好,问红袖道:“你可知道高家人被关在了哪里?”
薛红袖道:“出了那么大的事,他们一家应该是关在了桐宜府衙内。夫人是要去看望他们么?”
云九安皱眉,“还是叫我云姑娘吧。”
薛红袖顿了一下,“是。云姑娘。”
“当日在仓部司到底发生了什么,肯定只有问当事人最清楚。我们先不去衙门,我倒要先会会王大人夫妇!”
一切事情太过巧妙,先是梁青素假借梁清晨之名将她约至御池山庄。同一天,王功带着高上水和高明煦去见仓部司孙大人,然后孙大人被杀,证据确凿,高家上下被下狱关押……
如果说这里面没有王家夫妇的参与,她无论如何都不信。
她竭力救下的人,一再陷害于她,他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么?
拿着拜贴,前去王家,门房居然说梁夫人已回了京,王大人还在上公,未曾回来。
梁青素倒是跑得快。
云九安冷笑了一声,对那门房说道:“你们大人隐疾想必已经痊愈了吧。不过你可以转告他,若没有我的后序施针,他也只能威风两三个月。他若不想再活得像个太监,可以再向我咨询事宜。”
等她买了不少吃食到桐宜衙门,向狱头塞了二两银子,说是想探监高老爷子,那狱头掂着手中银子有些份量,才勉强道:“我们王大人交待了,高家的人谁来都不准探监。姑娘就别白费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