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杜虎扶住的江程兀自走到程智面前,红着眼圈责问道:“韦氏托我问你,当年她在持家养子时,你是不是就养了朱朱这个外室?你把朱姬这个女人带回去朔州,是准备灭妻娶她,是不是?”
程智缓缓抬起头,盯视着眼前这个眉眼间依稀有些熟识的年轻人,神情复杂万分,“当年朱朱四处围杀我们,我不得不带着朱姬回朔州躲避。那时我只试探韦氏一句,韦氏就暴跳如雷。若朱姬不入我程家避难,她必死无疑。韦氏不允许我纳妾,我都从未想过要杀她……”
江程闭了闭眼,颤着声音道:“所以你就让你的儿子娶了朱姬?”
程智没有出声。
江程惨笑一声,“好个无耻之徒。既然是如此,你为何不让他们继续生活下去,为何要把人带走私奔?”
“因为我当时已追到朔州,他们想保住狗命,就不得不逃……”此时朱朱眼里泣血,又慢慢自地上爬了起来,“小子,没想到你竟是这个小贱人的种,当年她杀我丽儿,今日我也要杀了你……”
话未完,竟蓦然发难,举爪就抓向江程胸口。
江程眼一闭,不言不动,恨不得现在就此死去。
下一瞬,一袭白色身影如狂风卷过,朱朱倒飞出去,江程也被人拉离了原地。
宋砚宁声音冰寒,“江程,你莫要让外祖和表姐失望!”
随后对才站稳脚跟的朱朱淡道:“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杀程智和朱姬是理所应当,现在江程与他们毫无干系,还请不要随意动我江家人!”
他一再展示他无上的武力,令在场之人无不大为动容,一直站在人后的顾念蓉则一脸欣喜之色。
朱朱哈哈大笑,“好,有你这个了不得的臭小子护他,老身不为难他,杀那个恶毒贱人你总不得拦着吧?”
她说着又要朝朱姬袭去,李琮玉给落天瑶使了个眼色,落天瑶手中红绫蓦然出手,将已成强弩之末毫无防备的朱朱瞬间给卷了起来,摔落。
朱朱闷哼一声,终是被摔散了力道,躺在地上再也不得动弹。
“程智,你倒底说不说我王叔他们的下落?”自被掳后一直没有得到好的休息,李诚已经有些不耐地大喝。
程智冷笑,“我说过,若没人能救活朱姬,我不会多说一个字。”
李琮玉皱眉,对宋砚宁道:“云九安呢?此事关系重大,让她过来给朱姬看看。”
宋砚宁不紧不慢道:“她说身体不适,我已经让她先走了。”
“是么?宋大人,这是要准备护住她了?”
“不敢。她既是下官的未婚妻,下官断没有让她涉险的道理。”
所有人都没料到宋砚宁会当面拒绝李琮玉的要求。想当初,宋砚宁的这门亲事还是这位五殿下亲自帮他去云府求来的……
顾念蓉手指握紧。
梁子渊也用异样的目光打量着他。
李诚和张柯的眼眸里同时闪过一抹带着趣味的异光。
李琮玉心里一紧,这厮是公然要和他唱反调了,之前的恭敬软弱果然全是他遮掩的手段!
他冷笑一声,有些人和事,终是经不起反复的试探。
“不知宋大人是否还记得,你现在是刑部主事,必须协助本宫查清重澜江之命案,否则,便是有违圣命。”
落天瑶亦道:“宋大人,天涯何处无芳草,一个小小的庶女而已,不值得你为她考虑诸多。何况也只是让她救人,怎会叫涉险?”
梁子渊也忍不住了,“宋大人,有些事不可言而无信。当初你答应我的事,希望到时候不要反悔才好。一个实在不乍地的女子而已,不值得让你因此和大家翻脸。”
宋砚宁嘴角轻勾,神情微凉,“这世间并不止云九安一个大夫。在你们眼中她既然如此不堪,又何必让她来救人?”
李雁跳起大叫,“宋砚宁,你别不识好歹。现在关系到我父王母后的生死,你快把云九安那个小贱人叫出来,不然别怪我把她的那些丑事都当众抖露。”
宋砚宁闻言眯了眯眼,“阿虎,我不喜欢打女人。”
杜虎一怔,转而道:“我也不喜欢打女人。”
宋砚宁道:“可是有些女人该打。”
杜虎道:“那便就打……”
说完,他身子一动,就欲纵身揍人。有人以清凌凌的嗓音拦住了他,“杜虎大哥不必亲自动手,免得把你弄脏了。郡主之前在下面石洞内剥了几个无辜女子的面皮,还说要把剥下来的面皮交给什么鬼大师制成人皮面具捏着玩。眼下有好几个苦主要向各位大人们鸣冤,不知各位大人们会不会主持公道?”
说话的是已经清洗换过衣裳后的陆小末。
此时她一身明紫色罗裙,嘴角上翘,杏眼圆睁,一股俏皮劲儿溢满全身。
和她一起出来的,还有云九安。
她着一身豆绿色挑线裙子,裙子剪裁得体,极为合身,显得身高胖瘦恰到好处。唇不点朱,嘴角含笑,肤色白里透红,眼睛清亮有神,愈发让人感觉眉目如画。
宋砚宁没想到这时候云九安会和陆小末一起出来,还是洗去纤尘的。他只好不动声色地走到她面前,微微挡了下众人的视线,低声道:“叫你别出来。不听话。”
云九安轻浅一笑,附在他耳边小声道:“再不出来,我怕他们围攻你。”
宋砚宁挑眉,“你在心疼我?”
云九安微红了脸,“好像是的。”
宋砚宁乐了,“既然如此,我还担心什么?”
两人郎情妾意的一阵亲密耳语,看得一些人直是怔愣。
而李雁一见陆小末揭她的老底,顿时慌了神,忙摇着李诚的手臂哭道:“四哥,我不要成为没有爹娘的孤儿,快帮我问到父王母后的下落,求求你了……”
毕竟是自己的堂妹,李诚将视线从宋砚宁和云九安身上拉回她身上,怜惜道:“宋大人既然不愿让云九安出来,那本宫只好让人强行将她带来了。”
就在他们刚刚说话的时间里,空旷的庭院里跑进来不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