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离天亮还早,秘书大人没有料到,李天琪和龚鹞子,这就到了他的面前。
秘书大人故作镇定,强按着心惊肉跳。他坐回椅子上,对李天琪说:
“现在尚未天亮,我们约定的时间未到。这是我们自家的事情,你不能插手。”
龚鹞子过来,一把拉起秘书大人,他怒气冲冲地说:
“站着说话!别他妈的在老子面前摆谱。”
秘书大人只好站在旁边,他斜了一眼门外面,有护卫巡逻的队伍,从门前通过。他喝了一声说:
“来人,把这两个家伙赶走!”
门外巡逻的护卫队伍,似乎没有听见,他们踏着整齐的步伐,渐行渐远。
李天琪坐在秘书大人对面,平静地看着他,慢条斯理地说:
“大人,才过了一阵儿的事情,这怎么就忘了。贵府的人,可比九姨太院子里的人多,枪都打不响,就听着你说话了?记吃不记打!”
秘书大人突地一愣,他怎么就忘了这一茬。李天琪九姨太的豪宅里,又使了阴术,把他们的这个空间,和外界隔开了。他说:
“天还没有亮,离太阳出来还早,你得有契约精神,不能提前逼我。”
李天琪并没有动怒,他只希望秘书大人,别僭越规矩,别玩什么小聪明。他说:
“大人的心性不大好,这是要杀人了,我是过来挽救大人的。你可想好了,莫动杀机,动了杀机,你就得死!”
虽然说秘书大人心惊胆战,他笃定李天琪,在他还没有撤兵之前,是不会对他秘书大人下手的。
现在,秘书大人得想办法离开这里,回到他的府邸去。他看着李天琪,口气委婉地说:
“是时候了,我要在军部大员点卯之前,把事办了。”
李天琪的心里有数,秘书大人这是要逃离,回到他的府邸里去。他笑着说:
“别指望在家搭个台子,弄几个人来,神三鬼四的念念咒语,就能逃脱我的惩罚。我现在就告诉你,谁也救不了你的命。还是乖乖地把兵撤了,你会死的好看一点。”
秘书大人大骇,他的额头上渗出了汗珠。看起来,设坛斗法的事,瞒不住火眼金睛的李天琪。
躺在地上的糖包子,已经开始慢慢地蠕动。秘书大人觉得,自己不够狠,手上再多使点力气,就可能招来史豹踪,营救糖包子。
太可惜了,就差一点点,人不人,鬼不鬼的史豹踪,就能来这里大显身手。无可奈何的秘书大人,换了一个好脸色,他乞求李天琪说:
“就算是把界石城里的官兵撤回来,我也得去军部大堂呀!”
李天琪看着依然躺在地上的糖包子,他以为她也该死。可是,冤有头债有主,她不能死在秘书大人的手中。他对秘书大人说:
“大人,你心里那点小聪明我知道,别想着和我对抗。”
在李天琪的面前,秘书大人已经颜面尽失,毫无尊严可言。他也不指望屋门外的护卫,和他的那些保镖了。
秘书大人斗不过李天琪,可是,斗不过可以逃啊。他决定趁着去军部的机会,逃离李天琪的魔掌。他说:
“下官没有小聪明,下官谨遵天琪将军的旨意,在太阳出来以前,把界石城里的官兵撤回来。”
李天琪笑了,他还不敢断定,秘书大人会乖乖地撤兵。秘书大人能在口头上服软,已经是很难得了。他平静地指着九姨太的玉榻说:
“看见那张床了吗?太阳出来以前,你把兵撤了。我就让你躺在这张玉榻上,平静地寿终正寝。”
秘书大人一震,他恐惧地看着李天琪。这是什么交易,他把兵撤了,也是难逃一死。他几乎是吼着说:
“这不公平。我撤了兵,你为什么还要杀我?”
李天琪微微一笑,当初,他秘书大人褫夺李天琪的兵权,下令追杀他李天琪的时候,不知道他想过公平二字没有。他说:
“大人,你得死。你害死的忠臣良将太多。”
秘书大人不以为他自己害过人,有时候,也许指令会出现偏颇,这都不是他的错。他哀求李天琪说:
“天琪将军,你不能杀我,我从来都没有杀过什么人。”
李天琪指着躺在地上的糖包子,问秘书大人说:
“我如果晚来一步,这条性命,不就葬送在你的手上了么?”
这是杀人的事实,秘书大人无言以对。他连忙扑到糖包子的身旁,晃着尚未苏醒的糖包子,他说:
“天琪将军,看看,你快过来看看,她在喘气,她并没有死。”
李天琪知道糖包子并没有死。他也不往那边看,他突然说:
“大人的前任管家呢?”
秘书大人不由大骇,一屁股就瘫坐在地上。就是在这间屋子里,忠心耿耿的前任管家,跟随他几十年。
前任管家,并没有什么错,只是看见了他不该看见的东西。秘书大人害怕走漏风声,便将管家活活打死,命人将前任管家,埋葬在城南的乱坟岗子上。
这件事,鲜为人知。他李天琪怎么就知道了。秘书大人的身子有点抖,不承认,显然是过不了李天琪这道坎。他说: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他有错在先,违反家规,我行施家法,将军怕是管到我的家里了吧。”
李天琪站起来,他哈哈大笑,他说:
“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那天晚上,我就在这间屋子里。大人可别忘了,那几大箱白花花的现大洋。”
秘书大人汗如雨下,这可是惊天的贿赂。这事若是大白于天下,就是李天琪不杀他,在官家也是重罪,少不得掉脑袋。
他看着躺在地上的糖包子,她同是知情人。如果糖包子苏醒过来,和他的口供不一致,便过不了李天琪的这一关。
不是他秘书大人怨恨高谋子和史龙吟,都是他们,害得他秘书大人遭此大难。他一咬牙,他说:
“这是高谋子寄存在我这里的东西,是高谋子的钱,与别人无关。我也只是存放,更无关系了。”
如果告官,就凭这巨额的贿赂,就足以让秘书大人的脑袋搬家。
可是,秘书大人的权势熏天,不等李天琪的状子到总理府,他纵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秘书大人砍的。
李天琪不是来打黑除恶的,他也没有这个心思。撤回剿杀龚家人的官兵,便能减少死伤。官兵和龚家人,都是无辜的生灵。
是时候让这一群利欲熏心的恶徒,去会会面了。他说;
“那好,我们就去会会高谋子和史龙吟,看看他们又能怎么说。”
秘书大人的心里蹊跷,史龙吟和高谋子,有日子不联系了。难道他们同自己一样,同时被李天琪控制住了。
躺在地上的糖包子,早已经苏醒。她闭上眼睛装死,不能让人发现她已经苏醒。
感谢老天眷顾,她在几乎气绝的时候,有人仗义相救,又一次把她从死神的手中夺了回来。
糖包子在朦胧之中,她听到了令人神往,爱的痛不欲生,却是恨得牙根痒痒的声音。她碰到了她最不想看见的人。
糖包子无奈,她的生命,恐怕是到了尽头。这一次,李天琪绝不会手软,一定会要了她的小命。
令她感到庆幸的是,她有幸死在自己最珍爱的男人的手中,说什么都值了。糖包子费力地从地上坐起来,指着秘书大人,她说:
“杀了他!这是一个心如蛇蝎,又贪得无厌的恶徒。”
秘书大人万万没想到,糖包子苏醒过来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要找他复仇。他怒了,扑过去,揪住糖包子的头发,恶狠狠地说:
“我死之前,就先弄死你。”
龚鹞子可不忍了,他过来揪住秘书大人的头发,把他揪得头往后仰着,伸手在他的脸上轻轻地拍了一下。
说是轻轻一拍,龚鹞子的力气惊人,疼得秘书大人跳了起来。他对龚鹞子吼着说:
“还没有到太阳出来的时候,为什么又打人?”
龚鹞子揪住他的头发,把他甩到一边,嘿嘿笑着说:
“你这个老家伙也太渣,净占女人的便宜。有本事你就冲我来!”
秘书大人可不是去占女人的便宜,这个女人非同一般,狠起来,比男人有过之而无不及。关键是她知道的太多,秘书大人在自己死之前,就得弄死她。
秘书大人捂着自己肿胀的脸庞,呲牙咧嘴地说:
“有我没她,有她没有我。我与她不共戴天。”
糖包子觉得有人在场,秘书大人即便是想杀她,也没有那么容易得手。她便讹诈秘书大人说:
“是他杀了高谋子,还有史龙吟,毒得很!”
秘书大人也是反唇相讥,讹诈糖包子杀人。他们谁也不知道,高谋子和史龙吟的下落。两个人的心里,都是想借李天琪之手,杀死对手。
李天琪不耐烦了,他对龚鹞子说:
“带他们去草料场,让他们去看看,残害义军的后人的下场。”
这是李天琪的设计,秘书大人和糖包子,在死之前。必须见到残害他们三家人的发起人的下场。
糖包子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从地上腾身而起,她恐怖地睁大眼睛,大喝着说:
“我是弱者,我可没有杀过人,我不去!”
起初秘谋夺取大西王秘旨的时候,糖包子并不是主谋。可是,随着对李龚纪三家人被他们虐杀,她便慢慢地掌控了大局。
糖包子并不比高谋子他们善良,她的心狠起来,就连他们自己人,也不放过。
龚鹞子转回身子,调侃糖包子说:
“姐姐不是麻辣的很吗?也不说去看看你的那些部下了?”
李天琪已经不耐烦了,他沉着脸,就是一个时空大位移。
秋风瑟瑟。草料场的大木栅栏门敞开,可能是许久都没有人来过,破败不堪的草料场里,一片萧条。
龚鹞子拿过把一柄铁锨,就塞在秘书大人的手中。他就带着他们,来到草料场后边的荒地里。
龚鹞子在龚忠的坟头前跪下,烧了纸钱。他这才喃喃地说:
“老爸,儿子看您来了。报告您老人家一个喜讯,残害您老的人,我都给您带来了,一个不少。您老人家就安息吧。”
李天琪拜过龚忠的坟头以后,就提着秘书大人的衣领,把他拖到高谋子和史龙吟的坟墓前,呵斥他说:
“这就是你助纣为虐的好朋友。开始挖吧,看看他们过的怎么样?”
秘书大人瑟瑟发抖,明明白白,这里就是他的归宿,说不定挖开的穴道,也就是他自己的坟墓。
他不能就这样,在这荒山野岭的地方,让李天琪逼着,默默地了结自己的生命。
也许现在,护卫已经发现他们的秘书大人失踪。他们会派兵四处寻找,运气好的话,他们能找到这里。他看着李天琪说:
“天琪将军,你言而无信。说好了让下官去军部撤兵,怎么说变就变,到这里挖墓来了?”
现在,不是李天琪不急着撤兵,而是他歪打正着,撞见了进京都搬兵的糖包子。
糖包子回不去界石城,秘书大人也在李天琪的手中。界石城里的官兵,和高家群伙们,便是群龙无首。没有人组织,他们就不会去葫芦沟里围剿龚家人。
李天琪对龚鹞子使了一个眼色,龚鹞子过来,就站在秘书大人的对面,冷冷地看着他。李天琪对秘书大人说:
“别怕,你现在还死不了。你如果不看看你的两位好朋友,那可得让龚鹞子掌击你的眼睛了。到时候,你去军部里办事,恐怕连路也看不清了。”
秘书大人惧怕龚鹞子的手掌,这小子冒失,手下没轻没重。万一失手,把他的眼珠子被打出眼眶外,也未可知。
为了不被龚鹞子掌击自己的眼睛,秘书大人只好忍气吞声,开挖史龙吟和高谋子的坟墓。
一股恶臭袭来,秘书大人止不住翻肠倒肚,干呕着窜到一边。他感到头昏眼花,肝肠寸断。
史龙吟和高谋子,对面跪着,两个人的手中,拥着那一瓶毒酒。让人看了,惨不忍睹。
秘书大人哪里见过这种阵式,他的神情一阵迷乱,脑际间浮出未可冥状的快感。他忽然不知道害怕,恐惧也随之飘到九霄云外。
秘书大人也不恶心了,一点都不想呕吐。他欢快的跳下高谋子们的坟坑,和那两具肿胀的尸体,握手言欢。
李天琪和龚鹞子面面相觑,以为秘书大人这么不经吓的,这么快就去了极乐世界里。
秘书大人,这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