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羽伯爵沉默了许久，最终下定了决心：“百佳公司的张凯已经彻底疯了，我希望逍遥派能够接手百里矿场。”
他说得理直气壮，让秦玄明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见秦玄明沉默不语，雪羽伯爵忍不住道：“打开天窗说亮话吧，百里矿场的情况你我都了解，现状十分糟糕，但如果将它彻底放弃，也是雪羽市无法接受的。如果你能拯救百里矿场的话，一切条件都可以谈。”
秦玄明略作思索了一会儿，道：“百里矿场已经让飞贼糟蹋了大半，需要付出极大的成本才能让它产生效益，这些成本是我们逍遥派负担不起的。”
“你的意思是？”
“逍遥派派人指导雪羽市重建百里矿场，矿场重建后由逍遥派负责开采，产出的灵石逍遥派和雪羽市五五开。”
雪羽伯爵瞬间涨红了脸，他觉得这简直是敲诈。
前期投入全归雪羽市，后期产出还要五五开？真当我雪羽伯爵是傻子吗？
“伯爵大人，恕我直言，你对灵石学一窍不通。如果当初你能将百里矿场的实情和盘托出，现在遭到的损失会少很多。”
秦玄明说到自己擅长的领域，竟然直接站起身来，开始在餐厅雪白的墙壁上作画。
“首先，飞贼对百里矿场的偷采是极其不规范的，他们甚至只能制成粗劣的灵石炮弹，却无法制出可供世面流通的灵石货币，这种粗制滥造的偷采行为会让矿场产生诸多安全隐患，所以重新开发百里矿场的第一步是排除所有的安全隐患，杜绝日后发生安全事故的可能，毕竟人命大于天嘛。
“其次，百里矿场灵气散逸的问题极为严重，这也是它贬值的最大原因。但是，伯爵大人，难道你没有想过，矿场为何能聚集起如此丰富的灵气么？因为它有着适于灵气汇聚的地貌、地势和地脉，现在地脉被飞贼改变了，我们却可以改变地势来配合新产生的地脉，让灵石重新汇聚。这样的话，只要规划合理，百里矿场可以连续开采，万年不竭。”
秦玄明已经把餐厅的墙壁和天花板全画乱了，但是伯爵却已经听得入了迷，仿佛根本没看见，眼睛里射出耀人的光芒。
以前他光知道矿场可以开采出灵石，现在才明白这里面有这么多道道。
“最后，飞贼们制成的灵石炮弹可以移交给我们，我们免费将其改制成灵石，可供缓解雪羽市的燃眉之急。伯爵大人，这是计划书。”
秦玄明从怀里取出一份厚达上千页的计划书，移交给雪羽伯爵。
他接着说道：“我们受石林伯爵所托，为百里矿场制定了一份详细的拯救计划。完成这项计划至少需要五十年的时间，我们可以在十年之内让百里矿场初步运转，五十年之后，百里矿场就可以正常运转，届时每年可为雪羽市提供五十万枚中品灵石。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座矿场可以稳定运转千年，其间矿产储藏量保持相对稳定，千年之后产出会逐渐下降。”
雪羽伯爵脸上露出痛惜之色，道：“每年五十万枚中品灵石，你们可以大摇大摆地分走二十五万。”
秦玄明道：“错了，总产量是每年一百万，我们各分五十万。百里矿场修复完毕后，其产能能恢复到原来的八到九成，而不是四到五成。”
雪羽伯爵猛地从椅子上跳起来，大声喊道：“雪羽市还有几座矿场，都一并交给你来开发吧！”
秦玄明一愣，道：“我们可以先签署意向协议，具体的谈判细则还需要讨论。不过，百里矿场修复完毕后，仍需要进行精细化开采，目前在川流域只有逍遥派能做到，否则安全的问题和灵气泄露的问题可能会重现……”
雪羽伯爵没有再听秦玄明说话，而是站起身来，猛地点了点头，秦玄明也只得跟着站起来。
于是他就被雪羽伯爵从正面突然抱住了。
雪羽伯爵亲切地打量着他，显然在考虑别的事情。
他说道：“老弟，你还没结婚吧？你觉得我家雪寒怎么样？她很漂亮对吧？机会就在眼前，你可一定要争取啊。当个灵石商人没什么了不起的，一定要找个能为你的发展提供长足帮助的对象，这是我对你的忠告。毫不讳言，当初我就是这么发家的。”
显然，秦玄明的计划书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期望，秦玄明借此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他又忽然想起秦玄明很年轻，其他伯爵也有几位小姐待字闺中，雪寒在秦玄明心中的地步似乎已经岌岌可危，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指点了秦玄明一番。
不过秦玄明对他转移话题的行为毫无反应。
他只好用力拍了拍秦玄明的肩膀，兴致依旧极高，口里说道：“我对你的计划书很满意，今天就谈到这里吧，明天我就安排专人详细洽谈此事，最好在三天内签下协议，一个月内破土动工。替我感谢石林伯爵，我和他永远是坚定的盟友。雪寒小姐，还不替我送送这位贵客，坐进去啊，坐到他的车里去啊，这就对了嘛。”
在雪羽伯爵的催促下，雪寒不得已坐进了秦玄明崭新的豪车。
在车内狭窄的空间里，两个年轻人面面相觑。
雪羽市的街道开始缓慢后退，秦玄明别过脸去。
不过，雪寒留给他的印象却极为清晰：街灯的阴影中，她的双眸显得尤为明亮，让秦玄明意外地想起另一个人。
大约是太热了，他打开车窗，让飞吹进来。
雪寒像是有很多话，却都没有说，只是不咸不淡地说了句：“你真厉害，一顿饭的功夫，你就让父亲对你的的印象大为改观。”
秦玄明说道：“财帛动人心嘛，百里矿场的问题有望得到解决了。”
他说完这句话，两人都找不到新的话题，陷入了沉默。
雪寒知道父亲在撮合他们，但她也明白，一个小小的川流域是困不住秦玄明这头潜蛟的，他真正要大展身手的地方，是南陆，或者更大更远的地方。
她这朵生长在川流域的娇花，似乎反倒配不上秦玄明。
可是凭心而论，雪寒又何尝不仰慕秦玄明呢，谁又不喜欢一个又帅又有能力又能保护自己的人呢？虽说秦玄明对她冷冰冰，她心中终究存了一丝幻想。
而秦玄明心里想的是百里矿场，瞥见雪寒坐在副驾驶上忧郁地望着窗外，一个久已模糊的倩影忽然闪现在他的脑海中。
恍惚间，秦玄明竟然将雪寒当做了赵晚晴。
但这只不过是一场幻想而已，秦玄明瞬间清醒过来。
“已经二十年了。”秦玄明感慨。
“你来到川流域已经二十年了？还真是值得纪念的日子啊。我把万心怡叫出来，大家一起去庆祝一下吧。”
不容秦玄明反驳，雪寒飞快地联系了几个密友，请秦玄明一起吃了顿宵夜。
吃完后，秦玄明又把她们送回了伯爵府。
等他忙完这一切，回到公寓时，已经是深夜了。
他突然鬼使神差地从怀里掏出一个通讯器，通讯器最上面一行是他这辈子最熟悉的一串号码，但是他已经二十年没有联系这串号码后的那个人了。
二十年后，她会接通一个陌生人发来的通讯请求么？
秦玄明很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