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请问小叔你又想怎么分呢?”江氏声音冰冷,带着几分讥讽。她缓缓起身,眼神示意身旁的银蝶将侯府的账册以及库房的钥匙交出来。
银蝶恭敬地捧着账册和钥匙上前,然后小心地放在桌上。
江氏目光扫过众人,说道:“这里面原来的亏空已被我们大房填补,只要是公中的财物,一律返回。这也是我与侯爷商量好的。实在找不回的物件,也用同等市价的金银补上了。”
她的语气坚定而果断,仿佛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
江氏深知,这次分家并非易事,但她必须要维护大房的利益。虽然大部分的空缺都是黎秉泽用老夫人留下银钱以及卢晓虞的私房钱补上的,但她并不在意这些细节。她只关心能否让大房在这次分家中获得应有的份额。
只要黎秉泽能够补上公中的财物,他们就有足够的底气与二房坐下来慢慢谈。
毕竟,分家不仅仅是财产的分割,更是家族权力的重新分配。她不能让大房失去太多的利益,否则以后的日子会变得艰难。
黎秉锐本来是想要抓住大房的错误之处,把侯府这么多年来的亏空一笔笔都算清楚,然后把大部分钱都拿走。
但是他没有想到,江氏做事竟然如此果断,直接就堵住了他的嘴。
黎秉锐只好无奈地把哭坐在地上的成氏扶起来,对她说:“你快去看看那些账册,看有没有什么问题。另外,再去库房清点一下财物。”
成氏一听,立刻停止了哭泣,迅速投入到查账工作中。她心里明白,如果不仔细查清楚,恐怕会被大房给坑了。无论分不分家,这可是能摸清侯府家底的最好时机。
于是,她打起精神,认真地开始查看每一本账册,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同时,她也吩咐手下的人去库房仔细盘点,确保所有财物都没有遗漏或损失。
只见,江氏又拿出了崭新的两本厚厚账册,账册边缘有些磨损,显然已经被翻阅过多次。
账册一旁是两箱子的字据,满满当当两大木箱子。
她将账册放在桌上,轻轻推到黎秉锐面前,语气平静地说道:“小叔,这是这些年,你成婚以后,二房从公中多拿走的银钱账本,还有在黎家店铺里赊的账,以及侯府这些年来无缘无故替你二房还的欠债。
这是我让人仔细誊抄的,你看看有没有错处,签字画押的字据都在木箱子上,每张几乎都有你与成氏的签名,近几年,连黎景舟与黎景启的签名也用上了。
你仔细查查看,如果没有问题,还请尽快悉数归还公中。当然,如果你不想还钱也没关系,就当作是分给二房的财产吧。
你想一想,钱可以生钱,这些年的利息,利滚利,早就变成一笔可观的财富了,对吧,二叔?”
江氏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眼神却透着决绝。她的声音虽然柔和,但每个字都像一把利剑,直刺向黎秉锐的心窝。
在黎秉锐听来,江氏这番话无疑是在暗示他,如果他不愿意还钱,那么他将会一无所有,甚至可能被赶出侯府。这种威胁让他感到愤怒,他怎么也没想到,一向温和善良的大嫂,却是想让他二房净身出户啊!
黎秉锐的汗水沿着他紧锁的眉头滑落,滴落在青石地板上。他的双眼紧盯着桌案上那两本被刻意放置得显眼无比的账册,却又因恐惧而迟迟不敢上前。
那些账册,记录着他这些年里,如何借着公权的便利,将家族的财富悄无声息地挪作私用。他心中明镜似的清楚,那些数字背后隐藏的数字,远比江氏触及的更加触目惊心。
“这……”黎秉锐局促不安,他不能认栽,认栽就由着大房拿捏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堂内的死寂。黎秉锐猛地回头,只见两位家丁扛着两大箱快步走入房内。他们的动作有些粗鲁,箱子落地时发出沉闷的响声。
江氏嘴角微微上扬,眼神冷漠地看着黎秉锐,嘲讽的说道:“小叔,这五千两银子,算是我大房的一点儿心意。在京都买个像样的宅子,你们一家住进去应该不成问题。再者说,你们从公中贪墨的那些银钱,置办了不少产业,田地、铺子、银楼也不在少数。分家单过,只会让你们过得更好,不必再跟我们一起在侯府吃糠咽菜。”
听到这些话,黎秉锐气得脸色铁青,他瞪大双眼,手紧紧握成拳头,颤抖着指向江氏和黎秉泽,大声怒吼道:“污蔑!纯属污蔑!好你个江氏!好你个黎秉泽!为了赶走我二房,竟然如此不择手段,开始胡说八道了吗?!”
他的声音因愤怒而变得尖锐刺耳,仿佛要刺破人的耳膜。整个房间里弥漫着紧张的气氛,让人感到窒息。
“我姓黎,我的血液中流淌的是黎家千年的荣耀与血脉,我的生母更是老侯爷亲封的平妻,地位尊贵,岂容尔等小觑!
你们凭什么说分府就分府?我黎秉锐自问行事光明磊落,从未做过任何有损黎府颜面之事,我生是黎家的人,死亦是黎家的鬼,生生世世,永不背叛!”
“小叔,行事磊落是吗?咱们就来谈谈你磊落的事情!”江氏一招手,门外等候的老嬷嬷手里拎了个十三四岁丫头,她怀里还抱了一口砂锅。
此人正是当年给她下毒的厨房烧火粗使婆子养在身边的闺女,对外称是捡来的,其实是在乡里与人发生了苟且,逃出来,后来生下了孩子,又被人发卖到了京都,对外都说是捡来的。
烧火粗使婆子将泡毒的砂锅给换了,二房的人让她上交砂锅,并用一口一模一样的替换时,她就知道了自己的结局。
她把泡毒的砂锅悄悄留给了女儿,希望有朝一日能保她一命,为了不使人怀疑到女儿,二房当时给她的银两,都没敢动一分一毫。
若能躲过去,她就带着女儿赎身逃到天涯海角去,若躲不过,至少女儿能保住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