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不归震惊,继而大怒,可眼瞳中很快倒映着一缕金光,这是清无再次出手了。
不过裘不归在江湖摸爬滚打多年,再怎么震惊也只是短暂的失神罢了,调整了状态之后,手臂化作乌黑之色,掌影纷飞,与清无对碰。
砰!
拳肉相交的一震闷响声后,清无连退数十步,那裘不归也被震得退了十几步。
“好一个空灵拳!”祖鬓也禁不住赞叹道,清无师弟这拳力当真势不可挡。
还不待裘不归稳住身形,净白如影随形地期身在其身后,手中灰白巨棍猛然一扫而过,身后宛若有猛虎咆哮,让人心头一紧,不寒而栗。
裘不归汗毛一竖,虽是后力未生之时,却还是强打一口气,一脚后踢,试图抵住这霸道的棍法。
砰!
毫无意外的,裘不归再次被打飞,如同断线的风筝,在空中划过一道长长的弧线,最终撞在了几棵粗壮的大树上,大树不堪重负,纷纷折断,发出了咔嚓的断裂声,砰的一声掀起了一片烟尘。
遥想数年前,净白和清无都险些丧命于泣血教的破茧期武者之手,如今二人合力之下,竟是压制了裘不归,着实是让人唏嘘。
“啊!!”
裘不归怒吼着起身,撕开了身上破损的衣物。
别看其狼狈,其实不论是清无的拳还是净白的棍,都只是对他造成点点皮外伤害而已。
“裘不归以硬功闻名,二位师傅已失先手之机,破茧与寻常武者不可同日而语,祖鬓大师,您还是快快出手吧。”
祖鬓微微摇头,轻笑道:“两位师弟还未拿出全部本事,大人莫急。”
倒是净白和清无察觉裘不归要拿出真本事了,眼神一凝,互望一眼,换净白率先出击,一马当先地冲向裘不归,庞然气血爆发,宛若一头横冲直撞的猛兽。
至于清无则是纵身跃起,宛若灵猴,身姿轻盈,跳过一个个绿树,愈发逼近裘不归。
二人一上一下,相识多年,配合自然默契无边,全无破绽。
裘不归冷哼一声,此刻他已经彻底冷静下来,对付两个一流武者,自是不再慌乱。
硬实力上的差距下,即便二人配合默契也不是不可破之,所以他朝上一记刚猛掌风,汹涌的气浪将清无震退,后双手宛若焊上了一层铁,一拳呼啸而过,迎向迎面而来的净白。
二人阵型瞬破,净白虽惊未乱,竹白一提,选择与裘不归硬碰硬。
乒乒乓乓!
二人气机勾连,身周气浪翻飞,棍影拳印交织不断,裘不归那双铁手宛若神兵利器,饶是竹白都未必有他硬。
净白一人单打独斗,讨不到半点好处,反而身上被打了几拳,要不是练就了一身铁布衫,怕是早已重伤。
裘不归微惊,他本就修硬功,心中顿时起了贪念,这定然是少林的铁布衫,只要擒了他,说不得自己也能一窥其中奥妙。
一念至此,裘不归提气,手上的力量再次大了几分,打得净白节节败退,狼狈不堪。
好在净白身负少林诸多绝学,这才没有败下阵来。
“好!只要夺了你们的武功,再到西域躲数十载,归来之时谁能挡我!哈哈哈哈!”
唰!
裘不归大笑之时,眉头微皱,猛地蹲下身子,躲过了清无势大力沉的扫腿。
净白得了喘息之机,不退反进,怒喝一声。
八荒六合,横扫千军!
这一招,自然是出自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的六合棍法。
裘不归只觉阵阵罡风袭来,天人感应之下一股剧烈的危机感油然而生,正欲竭力抵挡,又忽感身后寒意袭来,不挡的话非死即伤。
不敢大意,只好同时阻拦两大高手的合击。
“这两个臭和尚,离破茧不远了!”
此时此刻裘不归暗骂一声,这两人分明不是普通的一流武者,怕是淬体不下十次,比之寻常一流强盛得多。
清无的腿脚后发先至,裘不归曲臂格挡,浑身一震,双脚蹭的一下嵌入地底,只觉手臂被震得发麻,已然失去知觉。
这正是大力金刚脚,少林七十二绝技为数不多的刚猛腿法。
但好在是挡下了,可待净白棍法袭来,裘不归只觉此棍法精妙绝伦,虽是直直而来,却好似来自四面八方,让他看不透其轨迹。
咚!
裘不归本就被清无腿法纷扰,又岂能拦住这六合棍法,此刻竹白正中脑门,裘不归一口鲜血喷涌而出,一道血线飞跃,但他到底是破茧期,以拳化掌,最后一刻拍向净白胸口。
只听“咔嚓”一声,净白胸口一疼,肋骨怕是断了几根,与裘不归一同朝着相反的方向轰然倒飞。
清无借力跃起,提前落到了净白身后,托住了倒飞的净白,二者在半空中退了十几步,倒也没有二次伤害。
裘不归就惨了,倒在地上的他脑袋上鲜血淋漓,一手颤抖不止,显然是受伤不轻,没有几分实力了。
裘不归嘴角流出血液,却是暗恨,若不是暗伤遍布,再加上六扇门数日追杀,内力日益衰减,他又岂能被两个小娃娃伤到这个地步。
“阿弥陀佛,施主坏事做尽,何该有此一劫。”
祖鬓见胜负已分,两位师弟皆已经验证自身武学,索性一跃而下,破茧期武者的气血爆发,瞬间压制住了正欲暴起发难的裘不归。
连着在裘不归周身点了数个大穴之后,含笑说道:“以二位师弟如今之能,怕是已经不弱于一般破茧期武者太多。”
二者微微一笑,他们虽境界差,但却有一般破茧期武者少有的意境,勉强弥补了差距。
意境这个东西,是不讲道理的。
理论上来说,即便是一个普通的一流武者,意境达到很高的程度,也是能爆发出威胁法身境武者的力量的。
当然,理论上一根长杆能撬动地球,实际上还是几乎无法做到的。
这个时候,几个捕快上前,手脚麻利地将那裘不归五花大绑,扛在了身上。
裘不归一脸消沉,却没有挣扎,知道自己此生怕是都要在牢狱中度过了。
捕头高兴不已,朗声道:“三位大师,我等押送犯人,可要同行?”
“善!”
三个和尚的威慑力总是小过身穿飞鱼服的捕快的,一路上遇到的麻烦也会小许多。
捕快们也是喜滋滋的,毕竟一个破茧期武者即便是窍穴被封,天知道他还有什么鬼神莫测的手段。
哎!他还真有!
裘不归有一门闭穴功夫,能封闭穴道,让敌人无法点中自身穴道。
所以其实他随时可以冲破束缚,一举逃跑。
可是别说那名为祖鬓的大和尚了,就是他的两个师弟联手之下他都斗不过,所以他此刻装作被擒,伺机而动。
此去帝都约摸还有半月脚程,一路上,这裘不归倒是没做什么出格之事。
天气渐渐发冷,三个和尚和几个捕快逐渐熟稔起来。
“阿弥陀佛,这一路上,普通百姓的气色都好了许多。”
“毕竟快到天子脚下,歹人若敢犯事,也得掂量掂量。”
“也不知这场席卷百姓的劫难还要持续多久。”祖鬓忧心说道。
朝廷针对武者颁布的种种禁令,影响武者颇深,但受害更多还是普通人。
“大师放心,朝廷大人早有预料,政令颁布引起动荡是定然的,情况依然在陛下的掌握之中,不出半年时间,乱象自灭。”
祖鬓轻轻点头,“阿弥陀佛,长痛不如短痛,立下规矩,往后武者行事总归无法肆无忌惮了,于世人总归有利。”
“嘿嘿,大秦日益强盛,当今陛下又如此盛明,百姓自会越过越好。”
净白在旁听着,这几日来,这些捕快毫不掩饰对秦皇的崇拜之心,敬若神明,到底是比寻常门派有凝聚力的多。
净白心想着,忽的眼前一亮,前方一庞然大物逐渐映入眼帘,一座巨城横陈在那,就像是一只巨兽趴伏在地面上,隔绝了天地。
“这便是古都!”
古都,距离帝都最近的大城池,亦是帝都的附属城池,素与帝都咸阳有“古都映朝霞,帝都展繁华”的名声。
此前净白都是自东向西前往帝都,这次自西向东,第一次经过此城。。。
净白眼神微亮,赞叹道:“这里的繁华程度,比之帝都也是差不了多少啊。”
几人逐步靠近古都,高大的城墙稍显老旧,却添了几分威仪,城墙上站立的铁甲士兵,更是称的他们英武不凡。。。
“慢着!”
守城的官兵眼神一动,拦住了正欲进城的几人。
“你们从何处来,为何来古都,还有这人为何绑着!”
“咳咳。”捕头眉头一凝,取出腰间带着金边的令牌,“六扇门抓拿要犯,可是要给你报备?”
显然,这位捕头为一流高手,地位也不低。。。
“大人,职责所在,可有路引。”
几人也便将路引取出。
守城官兵敬了一礼,淡淡道:“嗯……几位倒是好说,只是此人身份不明,不可入古都。”
官兵指了指被绑着的裘不归。。
此时此刻,那捕头又怎不知这官兵就是不想让他们进去,要犯又岂会有路引?分明是找茬,不禁大怒。
“你可知我等奉谁的命令!耽误了事,你担待得起吗!”
官兵倒是不卑不亢,拱手道:“职责所在。”
“你!”
捕快更怒,声音大了几分,腰间佩刀更是已拔出了几寸。。
刹那间,无数视线汇聚,一道道危险的气息攀升,气机勾连,宛若暴风雨前的宁静,仿佛下一瞬就要爆发开来。
三个和尚左看右看,这气氛怎就忽的剑拔弩张起来了。
好在这番场景并未持续太久,很快就有一明显等级更高的官兵走了出来,一腿撂倒了那守城的木楞官兵。
祖鬓见状不动声色地站在了净白和清无身前。
“蠢货,六扇门的人你也敢拦?来呀,拖下去打五个大板。”
捕头眉头微皱,打五个大板,对武者而言压根不痛不痒。
“原来是郭捕头,这小子刚来没多久,不懂规矩,您多担待。”
郭捕头冷哼一声,懒得理会,便带着净白等人进去了。
那官兵没有再阻止,只是静静看着几人从自己身边擦肩而过。
虽说此事应该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净白敏锐地察觉到那为首的郭捕头心情不太妙。
再联想到方才之事,刚刚那看似死脑筋的守城官兵,恐怕是故意为之的。
“阿弥陀佛,方才那位,实力不差。”祖鬓幽幽说道。
净白闻言,祖鬓师兄都这么说,那定然是个破茧期的武者。
“奋武校尉杜奕则,是杜家之人。”
郭捕头传音入密,接着说道:“杜家狼子野心,此举定然有深意。”
“杜家?”
净白想了想,忽觉这杜家可不就是帝都四大家族之一。
宋杜钱许,帝都四大家族,虽说硬实力上比不上少林这般大派,但庞然的权势再加上其以血脉为纽带的关系,是绝对无法忽视的庞然大物。
当今陛下实力强悍,中央更是高度集权,四大家族虽说权力被制衡,党羽却依然数不胜数。
牵一发而动全身,饶是秦皇有心处置,亦是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处理四大家族。
清无听闻那人是杜家之人,心中思绪万分。
“杜家,这是想做什么?”
郭捕头叹道:“数十年来,朝廷的注意力一直在江湖之上,现在江湖逐渐安定,自然会把目光放在世家大族之上,他们暗地里做的勾当,朝廷自然知道,只是一直没有去管。
杜家,大概是在做些应对的准备吧。”
听着此话,净白也想起曾在琅琊郡碰到的琅琊王氏,当时他们可真是想趁着泣血教乱世称霸徐州,当一方土皇帝。
若不是他们及时发现,想来也是朝廷的一大麻烦,不过琅琊王及时销毁证据,就是现在隐患都未消除。
而其他世家就算没做如此过分之事,恐怕也没一个清清白白的。
而今朝廷很有可能清算昔日之事,也难怪他们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