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令虞跟也在膳桌旁的妹妹打了一声招呼,走过去坐在湛淮玦身侧,低头去看湛淮玦臂弯里的小太子,看他很抗拒地吃着,“这是第几顿了?”
“第四顿了,还是跟之前一样,吃得比猫还少。”湛淮玦很无奈,但依然耐心温柔地哄着小太子多吃一口。
这孩子也不知道随了谁,特别挑食。
没加辅食的时候,他也不爱吃奶,从半岁加辅食到现在,这不吃那不吃。
湛淮玦每天都在为他的吃喝拉撒睡发愁。
他亲自下厨给小太子做辅食。
当初在威虎寨做饭能让锅爆炸,做出来的像排泄物的男人,如今硬生生把自己变成了厨神。
他一天八顿,专门给小太子做那几口辅食。
但往往他变着各种花样,花费了几个时辰做出来的七八种辅食,小太子最多吃五口。
这顿,他给小太子做得是菠菜蛋羹。
白菜卷得像是玫瑰花似的,里面包的是他买的活虾,去了壳和抽了虾线剁碎的虾泥。
还有牛肉饼,南瓜馍,加了红薯的八宝粥。
他从昨晚泡豆子,到天不亮起来亲手做了豆腐。
然后他把豆腐切得跟一根针那么细,放在盛着高汤的碗里,瞬间开出了一朵菊花。
宋令凝刚刚就看得叹为观止,虽然她的厨艺也很好,但绝对没有湛淮玦这么好的刀工。
大概是因为他比较会杀人,曾经用长刀出神入化?
辅食保持了食物的原汁原味,很适合孩子吃,并且漂亮得像是艺术品。
那南瓜馍都被捏成了动物的形状,绝对吸引孩子。
但偏偏,小太子还是不爱吃,最后都进了湛淮玦的肚子。
湛淮玦天天吃小太子的残羹剩饭,而且味道很寡淡。
他却仍然一边照顾抱着小太子,一边费尽心血,花大量时间,每天不是在厨房,就是在去厨房的路上,乐此不疲地给小太子做辅食。
小太子多吃一口,他就满足得不行。
宋令凝说小太子这挑食的毛病,都是湛淮玦惯出来的。
湛淮玦只当没听见,我行我素。
反正他做得花样多,总有小太子感兴趣的一样,就这么把小太子喂养得很好。
不到而立之年的男人,精力旺盛得吓人,让他消耗消耗也好,要不然就总馋宋令虞的身子,时间长了又爆发,变态。
今天宋令虞的午膳还是湛淮玦配的,清炒笋丝、贵妃鸡、黄焖鱼翅等,还有他亲自做的豆腐和豆浆,都很符合宋令虞的口味。
过去一段时间宋令虞因为感染了风寒,胃口不好,今天她倒是吃了不少。
湛淮玦在身侧一边给她夹菜盛汤,一边喂小太子喝驼奶。
有湛淮玦在,想带孩子的宋令凝都派不上用场,压根不用操心。
她自己吃自己的。
小太子就着湛淮玦送到嘴边的调羹,一口一口地喝奶。
湛淮玦一心二用,既能照顾好小太子,又时刻注意着宋令虞的一举一动。
在宋令虞吃完后,他第一时间取出手帕递给宋令虞。
宋令虞很自然地接过,擦了嘴后,看向对面的宋令凝,淡声道:“妹妹,你不要跟我们一起了。”
“皇后已经崩逝了,你跟着我们,要是被皇帝派来的将领们认了出来,那就暴露了。”
过去几个月宋令虞都没说这件事,此刻突然安排,宋令凝不明所以,“可是哥哥,我现在不是林静微吗?是大表哥的军师,一直以来都蒙着面纱,皇帝等人早就不怀疑我的身份了。”
宋令虞蹙眉,努力地回忆着,可记忆里并没有任何有关林静微的。
湛淮玦扫了宋令虞一眼,嘴角勾着的弧度依然很柔情,却只有他自己知道,有多卑劣又愉悦,“就怕时间长了,你会暴露,为了以防万一,你就听你哥哥的,不要跟被瞩目的我们在一起了。”
“好吧。”宋令凝虽然不情愿,但从来都会听从哥哥的安排,在哥哥夺了皇位之前,还是谨慎点好。
她顶着崩逝皇后的脸,不能跟着哥哥,更不能回到京城宋家。
“我给你伪造一个身份,你日常都戴着面纱,往南边去,一路上可以行医救世、游山玩水。”宋令虞不想把妹妹束缚在自己身边。
从小到大妹妹都是以她为中心,从不曾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但妹妹应该有她自己广阔的天地,在杏林界名扬天下,成为医圣级别的传奇人物,千古流芳。
“到了南边后,你还想游历各方,便继续游历,若想停下来,就购置一处大宅子,开个医馆,我们时常书信往来。”宋令虞给了宋令凝二十个暗卫,让半芙和又竹也跟着宋令凝。
当时皇后去救御驾亲征的天子时,带了半芙和又竹。
皇后崩逝后,湛淮晏连小丞相都不要了,更别提关注旁人了,所以又竹和半芙就留在了小丞相身边。
但她们毕竟是皇后的人,留在小丞相身边不合适,正好用来服侍并保护宋令凝。
湛淮玦身边的七大护卫,如今只剩下墨雷了,是宋令凝让带的。
此次,墨雷和宋令凝一起走了。
宋令虞给妹妹安排够了人,又吩咐半芙他们把几箱子金银珠宝装上车,以后她会定期给宋令凝送钱财。
游历四方,要是有人又有财,还能一展自己的抱负,那这样的生活简直不要太享受了。
宋令凝却只想留在哥哥身边,守着哥哥一辈子。
但她也知道哥哥更多是为了她好,她到底还是跟哥哥告了别。
宋令凝抱住哥哥的腰,伏在哥哥怀里,哭着说:“哥哥,我行医救世时,就留你的名号,让你受万民感激和爱戴,还为你收拢才能非凡之人,送到你身边,让他们能为你所用。”
“以后等你做了皇帝,我就回来,我入了太医院,只负责你这个皇帝一人的身体。”
宋令虞的双臂搂着妹妹,手抚着妹妹的头,“好。”
宋令凝去收拾包袱,把小太子抱走了,要在临走前,最后稀罕稀罕外甥。
湛淮玦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送到唇边,那双桃花眼是看着宋令虞的,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令虞,我是谁?”
宋令虞奇怪地看向湛淮玦,“湛淮玦。”
“我的意思是……”湛淮玦忽然凑近宋令虞,墨发滑落到宋令虞的手臂上,把宋令虞笼罩在一片阴影里。
他身上浓郁的气息强势地包裹住宋令虞,呼吸潮热,极为蛊惑撩人,“我是你什么人?”
宋令虞脑海里有跟湛淮玦拜堂成亲的画面闪过去,对着自己情窦初开的白月光,心尖微颤,“我们成亲了,你是我的夫君。”
“对,没错,不仅如此,我们还有了一个孩子,就是刚刚你妹妹抱走的那个,我们给他冠上了你的姓,你为他起名宋骋佑。”湛淮玦的大手落在宋令虞的后腰上,微一用力。
在宋令虞没有抗拒下,他愉悦地笑着,把宋令虞搂入怀里。
湛淮玦的下巴抵在宋令虞的头顶,蹭了又蹭,闭上眼,柔情蚀骨,“夫人,我们要一直相爱下去。”
“我们造反杀了那个昏庸无道暴戾嗜血的狗皇帝,等你夺来了皇位,你当女皇,我就做你的皇夫,我们相守一生。”
宋令虞抬起双臂,环住男人宽厚的肩背,也是坚定地许下海誓山盟,“好,此生我的后宫只有你一人。”
湛淮玦扬起嘴角,眼里的笑意病态又疯魔,他怎么可能会对宋令虞放手呢?
前世今生,下辈子,下下辈子……生生世世,除非他魂飞魄散。
否则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哪怕化成一抹鬼魂,他也会爱宋令虞,绝不会放弃宋令虞。
他就是这般不疯魔,不成活。
*
天佑二年,农历,夏。
天佑帝先是更改了制度,允许全国上下的女子都可以参加包括武举在内的科举,废除了诸多压制束缚女性的制度,让有才能的女子跟男人一样,可以入仕为官,或是上阵杀敌,建功立业。
在这一系列的制度推行后,天佑帝发了诏书,昭告天下,立先皇后所生的女儿为储君、太女。
朝野上下哗然,震惊当世。
武安侯霍菀是改革制度后第一个受益的女子,湛淮晏让她入了兵部,给她兵部侍郎的职位,还让她入内阁,成了自己的心腹大臣。
帝王此举让文武大臣揣测不定,他们以为湛淮晏立先皇后的女儿为储君,是此生不打算再迎继后,纳嫔妃了。
但湛淮晏却把曾经只差一步就嫁他为妻的霍菀,捧这么高,是不是在为立霍菀为继后做准备?
要是这样,那他们就不用急着反对湛淮晏立先皇后的女儿为储君,这一惊世骇俗之举。
毕竟以后湛淮晏还要迎后纳嫔妃,他们的女儿都有机会。
湛淮晏还会有很多皇子。
他现在立先皇后的女儿为储君,只是在缅怀思念先皇后,对先皇后的深情和弥补。
但一个帝王的深情和亏欠,能维持多久呢?
历史上这样的帝王太多了,就算先皇后还活着时,他深爱着先皇后。
在先皇后崩逝后,他一直思念着先皇后,但这都不耽误他有三宫六院,子嗣成群。
现在他们不敢触怒了随时都会发大癫砍人的帝王,那就只能等着了。
湛淮晏恢复了早朝,但从一天一次改为十天一次。
在小太女快一周岁的时候,改到了五天一次。
但他仍然没丢下小太女,做出惊世骇俗之举,把小太女抱到了金銮殿上。
在他所坐的龙椅后侧方,隔着一道帘子,小太女就在珠帘后。
——————————【作者有话说,狗血,但是不走寻常路,让你们猜不到剧情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