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平淡地过了三年,可落杉心里的介怀,却从未消散,他终于逮到机会了,可是她却连看都不愿看他一眼。
没有回应,她落荒而逃。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再次远去,她回到了宾客席,回到了那个男人身边,听不到她跟男人说了什么,只看着男人跟她一同离开。
“呵……”
落杉的心,再次变空。
原来他答应这场订婚宴不是他无所谓,什么都可以接受,跟兀馗和闫来的劝说也毫不相干,而是他落杉终究不肯心死。
他还想再挣扎一下,试试看,他的订婚宴,看她能不能来。
这也是向来不跟咔吉尔有关联的莫夺尔,忽然向咔吉尔每位城主都发出了邀请函的原因。
这不是兀馗的主意,是他落杉的要求。
接受不了一点啊!
他还是那么耿耿于怀!
“艾峦呢!我的艾峦呢!我看见她了!”
蛇醒来,脑袋嗡嗡,但挡不住他的癫狂,他激动不已,四处寻找,但是人满为患的宾客席,早已没了他寻找的人。
余光撇到回廊失魂落魄的落杉。
璟淅一个俯冲,“艾峦呢!艾峦去哪里了!你把她藏哪里去了!”
他和三年前一样,情绪激动,厉声质问。
“你觉得我有藏她的本事吗?”
落杉破天荒地回应了这条蛇。
“不是你还有谁!她只在意你……”
“不对……”
蛇后知后觉,这才回想起来,呢喃道,“艾峦现在是郝城的城主夫人了……”
安静不了一点。
蛇立马又兴奋起来,他激动道,“那我去郝城找她不就行了!是啊!去咔吉尔!去郝城找她!我要去找我的艾峦!”
话音未落,蛇已不见身影。
恍惚间,落杉竟有些羡慕这条疯疯癫癫的蛇。
他看似不正常,但比谁都活的透彻,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他喜欢谁就标记谁,就黏着谁,不管成与不成,他都由着自己癫狂的想法来,不顾他人,横冲直撞。
咔吉尔的蓦轩,安静得可怕,就像一座死人墓。
侍女们都不敢用力呼吸。
她们理解不了,姑娘平时也这样被主人带出去,但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主人回来后一语不发,表情冰冷。
这比主人生气愤怒更为可怖。
“确实,三年时间还是太短了,很多事情没法忘却,三百年或许就会好一些。”
男人终于开了口,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静。
三百年……
被他囚禁三百年……
那她艾峦就是被实验三百年的小白鼠,来验证男人那个执念,看“不可能”最后到底能不能成为“可能”。
人类世界的人若是有他这般执着,什么科研项目研究不出结果。
“主人,郝城出事了。”
仆人来报。
“什么事。”
“有个外来小子在郝城闹事。”
艾峦的心脏“咯噔”了一下,男人也若有所思地看向艾峦,多么熟悉的场景啊,不过三年前是厥场。
“很好,他还是那么得不自量力。”
男人说罢便要去收拾。
“是条蛇。”
仆人补充道。
啊?!
男人和艾峦都不约而同地吃惊。
你这仆人怎么汇报的,就不能一次性简洁意赅地说清楚,跟挤牙膏似的一点一点的,开除!
“蛇怎么游到地下城来了。”
男人诧异。
蛇兽族不是已经没人了吗?
是璟淅!
艾峦后知后觉,一定是那家伙什么时候看见她了,这才跟来了地下城!
“定是来闹事的,我来!”
艾峦拔枪请战。
“哦。”
男人竟也没有太大意见,因为平时有什么怪,她也喜欢上去挑战一下,而且她拔的是宇凌枪。
看来是没什么问题,就是条普通的蛇兽。
那便随她好了。
“主人,还有一事,汇城也出事了。”
男人额前一滴汗。
你这仆人确实该开除!
“那我去郝城!”
艾峦说罢便冲出门,不给男人反悔的机会。
郝城街上,确有一条疯癫蛇,盘绕在金碧辉煌的金栈上,吓得里面的兽人连连尖叫,还以为又是跟吴頔一样的巨怪来郝城破坏了。
直到碧瞳看到他心心念念的人,巨蟒瞬化小蛇形态,直冲艾峦,以迅雷不已掩耳之势绕上他日日思念的脖子。
艾峦手里自然没有宇凌枪,只是在男人面前装装样子罢了。
“下来!”
“不!”
缠绕缠绕!圈圈缠绕!紧紧缠绕!
“别人都在看!”
他要是一直是条小蛇形态也没人关注他,可他偏偏大张旗鼓,以巨蟒形态出现,还绕着郝城标志性建筑,现在所有人都目睹了巨蟒变小蛇,还绕在她艾峦的身上。
“我不管!”
小蛇蛇不听!
“三年不见,你就不想让我看看你吗?”
艾峦此言一出,小蛇瞬化兽人形态,一个清瘦病娇的少年赫然出现,他依旧身形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真是个好哄的家伙。
“你怎么比以前还瘦了?”
艾峦心疼。
少年瘪嘴,甚是委屈,她不在的时候,他都睡坟地,挤人家棺材,跟白骨抢地方睡觉,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你怎么忽然就消失了,说也不说一声,害我好找,我还以为你死了呢,你竟然跑这地下城来了。”
虽然是抱怨,但那双碧瞳湿漉漉的。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回去。”
艾峦知道璟淅什么都做得出来,但地下城可不是由他随意发癫的地方。
“我不!”
璟淅断然拒绝。
他好不容易找到了她,自然不可能离开。
但艾峦不能留他,所有跟她亲近的人,都不得善终,男人若是知道璟淅的存在,肯定也不会让璟淅好过。
“你若不走,会被人炖,你想变成一碗蛇羹吗?”
艾峦说着笑话,心里却揪着疼。
是啊,她的阿呜,她一刻都不曾忘记。
“谁敢炖我,试试看!”
癫子蛇就不带怕的。
浮躁的少年,在女孩的手触碰他冰冷的脸时,瞬间安静,任由女孩温柔地捧着他的脸颊,安静而认真地聆听她轻柔的声音,“听话,回到陆面上去,我会来找你的。”
“嗯。”
就像魔咒一样,癫狂少年不再闹事,也不再纠缠,而是乖巧点头,听话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