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的鲁军源源不断地渡过淮河,守在山坡之上的晋军将领难免有些坐立不安。
但又碍于军法,不敢擅自撤兵,只得打打擦边球,将精锐本部兵马向后布置,方便到时候战略转进。
就在此时,后方一匹快马飞奔而来。
马匹还未停稳,其上之人便滚鞍下马,半跪在这晋军指挥官面前,手上托着一份军令。
接过军令后,其上赫然写着“全军速撤,不得有误!”
晋军指挥官先是松了一口气,紧接着便是勃然大怒。
“彼娘之的老东西,诓得我来这死地,说甚自携主力随后便到,待我与北边的疯子作过一场,损兵折将之际又忽的说不来了。”
气归气,但军令还是要继续看下去,但接下来的内容却是令他越读越心惊。
只见上述道:非我见死不相救,奈何鲁军奸诈,突袭我水寨,现我军淮河水师之经营皆付之一炬,此时阻敌于河滩实属不智。
是故顿兵于邯城,望弟部速速后撤。
看完军令后,晋军的指挥官沉默了片刻,局势崩坏的速度比想象中的还要快。
鲁军利用他们反应过来前的窗口期在淮河南岸站稳了脚跟,又几乎在突袭中全歼了他们的水师,阻敌于淮河河畔已然不现实。
眼见一部鲁军开始向己方袭来,晋军指挥官下达了撤军的命令,同时命一名传令兵率先向后方而去。
晋军如潮水般迅速后撤,失去了骨干精锐力量的支撑,整个撤退中的队伍显得杂乱不堪。
看着向着此处进军而来的鲁兵,每个晋军士卒都恨不得再生出两条腿来,好离这些个活阎王越远越好。
方才鲁兵割去地上尸体的动作他们可得看的一清二楚,其中有几个装死的被人生生割去了右耳,随后惨叫着被鲁兵杀死。
此刻他们只觉自己耳后一阵凉意袭来,冰得他们右耳根子生疼。
追在他们后方的鲁军校尉本来还疑心敌军诈败,可能会伺机掉头反扑,因此指挥部队行动时有些谨慎。
谁曾想当面的这支晋军竟是从撤退演变成了溃败,一路上留下来一地的甲胄。这打消了他心中最后的一丝疑虑。
随着追击命令的下达,鲁军的阵线开始分散开来,各部加快了脚步开始追击溃逃的晋军。
鲁军如饿虎扑食般紧追不舍,追上跑的慢的晋军,上去便是一脚将之踹倒,随后一刀下去了解其性命。
晋军士卒们在鲁军的追杀下,惊恐万状,哭喊声、求饶声此起彼伏。
然而,鲁军并未因此而手软,俘虏可不好算个人的军功,到时候乱起来谁又记得谁呢?
而跑在最前面的晋军指挥官因为骑着战马的缘故,跑在人流的最前方。
鲁军校尉笑着对一个随军的笔吏道:“你将此事给我记下来,就说敌军胆小如鼠,一击击溃,我军畅通无阻。”
那笔吏点点头,在一个小簿子上,按校尉的说法记录了起来。
就这样,晋军逃鲁军追,渐渐地靠近了一处山谷。
最前锋的一个半千户的鲁军因为上了头,眼中只有眼前的晋军,对周遭变化毫无觉察,直愣愣地追着晋军便冲了进去。
而稍后的鲁军校尉则是觉察到了不对,眼前这股晋军似乎是有意将他们引向这个方向。
他派人喊住了后续还想继续向内冲去的部队。鲁军校尉眉头紧锁,凝视着那处山谷,心中涌起一股不安。
最后,出于对自己多年戎马经验的信任,他派出了武者与斥候向山谷两侧展开进行侦查。
还不待鲁军的武者爬上山谷两侧,便听谷中一声炮响,随后便是一阵激烈的喊杀声传来。
鲁军校尉脸色骤变,他知道中了晋军的埋伏。此时,山谷两侧涌出大量晋军,气势汹汹地向鲁军杀来。
所幸鲁军先前在校尉的约束下,停下了追赶,此时军阵还算严整,不至于被晋军轻易分割开。
只是先头杀进去的一个半千户人马只怕是今日要折在此处了。眼下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而是思考如何安全地将剩下的人马带出去。
这伙晋军与先前溃逃的相比可谓天壤之别,现在鲁军校尉知道晋军为何如此不堪一击了。
原来是作为中坚力量的精锐部队埋伏在此,没了他们作为支持,晋军自然战斗力大减,方才是真正的溃败了。
也正因如此,才能引得鲁军放下警惕,一路追击至此。
校尉急忙大声喝令,试图稳住军心。他迅速组织起防御,抵抗晋军的攻击。
但经过一路追击,鲁军多少都有些疲惫,而晋军以逸待劳,加上拥有兵力优势,一时间鲁军的防线有些摇摇欲坠。
战斗异常激烈,鲁军伤亡惨重。校尉心中焦急万分,他一边指挥战斗,一边思考着突围的办法。
就在这时,他看到晋军的一处防线似乎较为薄弱。就在山谷的入口处。鲁军后军没有太过深入山谷,所以后方的晋军相对较少。
校尉当机立断,组织起一支敢死队,向那处薄弱防线发起冲击。
敢死队与晋军厮杀成一团,经过一番惨烈的战斗,他们终于成功地突破了晋军的防线。
校尉趁机带领剩余的鲁军士兵迅速突围而出。虽然遭受了重大损失,但他们总算摆脱了晋军的埋伏。
他看着身后与来时相比,少了不少人数,狼狈不堪的部队,心中懊悔不已。
而那名笔吏也默默地合上了小薄子,不敢在这时候触校尉的霉头。
队伍的气氛有些压抑,最后还是一个千户壮着胆子问道:“大人,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校尉皱起了眉头,最后叹了口气道:“派人将此处情况告知后方,接下来我部小心前进,咬住敌军大队后方,任何人不得冒进。”
“诺。”
一个传令兵骑着马将这个坏消息带去后方,而众人则是在此收拢兵士,清点损失,向周围派出斥候侦查情况。
待简单休息了一阵之后,有些心有余悸的兵士们也缓了过来,再次踏上了征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