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贺修钧见到对方也很震惊。
“太子近来得了一个新幕僚,难道是你?你不是死了吗?”他质问。
曲锦书将唐墨莹伤得很严重,她现在一副病恹恹的样子,身形瘦了许多,说话的气息也很淡。
“我死没死,对你而言不重要。太子让我来传话,慕容氏的任务你做到这里就可以了,长公主那边,你依旧要讨好她。”
话带到了,唐墨莹就想走。
但贺修钧却喊住了她:“你既然还活着,你不打算去见曲……去见锦书?”
听到他的话,唐墨莹回头,对他露出了诡异的笑容来。
“你这是在关心我和她的母女情?真是难得啊。你不是很讨厌她吗?”
贺修钧语气烦躁:“我讨不讨厌她,你不用深究。你真不打算与她相认?”
“看你这样样子,你应该不知道,将我伤成这个样子的人是谁吧。”唐墨莹面露讥讽之色。
贺修钧神色微惊:“是她?怎么可能,她不是最孝顺的吗?她不应该是这种人。”
“哦?她不应该是这种人,那她应该是哪种人?真是稀奇啊,你竟会替她说话。”唐墨莹笑得渗人。
贺修钧有点恼怒:“我随口说说罢了。”
他大概是疯了。
处置了曲雅和罗星之后,他居然觉得曲锦书其实也不错。
唐墨莹冷嗤一声,她也不深究他为何会对曲锦书大为改观,她说:“你真的很蠢很蠢,曲锦书那么好的棋子,你居然不会利用。”
“你什么意思?”
“罢了,见你可怜,和你多说几句吧。你以为你之前打的那些战役那么顺利,真的只是你的功劳?”
“呵,你该不会是想告诉我,是因为曲锦书我才能赢吧。”
贺修钧反驳:“她是有点本事,但你也不至于这样吹捧她。”
“错了。一半功劳是她,一半功劳是她背后的人。”唐墨莹神色越发诡谲。
“你到底想说什么!”贺修钧耐心全无。
“愚蠢自大之人是听不进别人的话的,你就当我今天的话都是开玩笑吧,告辞。”
挥了挥手,唐墨莹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曲锦书的脑子乱成一团线,但唐墨莹的那句“一半功劳是她背后的人”,让她意识到了什么。
自她入军营之后,就有那么一批人死死追随她。
他们对她的忠心,似乎没有任何过程的铺垫,仿佛本该如此。
她之前也感到十分奇怪。
自己最开始的时候,没有任何官职,这些人为何会死心塌地跟着她,前世甚至为她战死。
难道……
是父亲吗?亦或者是母亲?
像是云雾被剥开一样,曲锦书瞬间抓住光亮。
唯有和母亲父亲相关的事情,才可以让唐墨莹如此失态。
难道,那些在边疆出现在她身边的人,和她的父亲,亦或者是母亲有关?
曲锦书想冲出去捉拿唐墨莹,逼问她真相,但看到对方身后跟着的死士,她只好忍住。
赵景行也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神色略显凝重。
她的身份,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要更不一般。
攥紧曲锦书的手,他带着她悄无声息离开贺家。
回到曲锦书的宅子,守在门口的云水和沈澜舟想上前,但他们都被曲锦书失魂落魄的样子给吓到了。
沈澜舟见他们紧握双手的样子很欣慰,但又不理解曲锦书的这个样子。
他发现贺修钧暗中回府,就马上通知景行,就是为了促进他们的关系。
但贺修钧背地里搞什么阴谋诡计,他是半点都不知晓。
难道锦书收到伤害了?
赵景行对他们摇了摇头,便护着曲锦书回屋。
到了屋内,他直言:“几天前,太子身边多了一个神秘的幕僚,这个幕僚帮他出了很多主意,以至于他解决了不少陈年难题,这几日上朝皆得皇上的嘉奖。”
“很显然,唐墨莹,亦或者是说,唐墨莹和她背后的人,就是这所谓的幕僚。”
“不过依我对太子的了解,他应该是最近才和唐墨莹合作。若不然依照他的性子,他不会好几次见到你,反应淡淡。”
“你怎么知道太子好几次见到反应淡淡的?”曲锦书抬眸,闷声问赵景行。
他这语气,怎么有种之前她在那些大场合见到太子的时候,他都在场的感觉。
赵景行抿了抿薄唇……
差点就暴露了。
他语气坦荡:“京城到处都有我的耳目,这点我不难知晓。”
他又拿出了一个小册子,说:“这是我让人查的,关于郑玉的所有事情。也许会对你有帮助。”
自从发现郑玉的存在,她似乎就变得很焦躁不安。
她身上似乎还有别的秘密。
不过,既然这个郑玉是她的心结,那他便替她查清楚。
打开那个小册子,曲锦书一眼扫过去。
郑玉的确是那个村子村长的儿子,他十四岁被赵博程的人选中,入了东宫。
突然,她的目光在一行字处停下。
“最擅长模仿笔迹。”她低喃。
笔迹……曲雅的遗书似乎解释得通了!
曲雅那样的人不可能会自杀的。
可依照曲桐和贺修钧的说法,她的确留了遗书。
他们都是了解曲雅的人,自然认得她的笔迹。
如此就说明,那遗书的笔迹和曲雅的一模一样。
不是郑玉,那一定是其他会模仿笔迹的人,那遗书一定是假的。
有人想借贺修钧的手杀了她。
那人是太子?还是唐墨莹?
唐墨莹对她恨之入骨,最喜欢折磨她。
前世自己的死法,倒是能满足唐墨莹的期待。
所以,这个人很有可能是唐墨莹。
那太子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呢?
不管怎么说,她的思绪终归是清晰了不少。
仿佛之前灰蒙蒙的前路,终见光亮。
曲锦书的心情也明显变好。
但平静下来的她,终于可以认真思考一个问题了。
赫连祁为何要抱她?
而且,方才他还牵她手了。
她往后退几步,语气略显凝重地对赵景行说:“多谢你帮我了大忙,日后你有需要,我定会鼎力相助的。”
“天色渐晚,我就不便留你吃饭了。”
她这是下逐客令吗?
赵景行深深看了她一眼,他用若无其事的语气说:“好,你好好歇息,我先走了。”
看着赵景行的背影,曲锦书轻叹一口气。
她又不是木头,他的心思,她还是能感觉到一二的。
之前明明还算正常,除了去骄儿村那日,他一直都克己奉礼,很正人君子,她觉得他们就是寻常盟友、朋友。
可今日,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其实,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自己不过是对郑玉的事多关注一点,他便能找到对方的身世。
这份细致,说她不动容是假的。
可前世,自己对贺修钧飞蛾扑火,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热情和期待……
趴在门口打算偷听的沈澜舟,什么都没能听到就见赵景行出来了。
“怎么样?”
他满心期待地跟在赵景行的后面追问。
直到出了她的府邸,赵景行才神色淡淡地说了一句:“她不喜欢本王。”
沈澜舟笑容彻底消失。
忘了这茬了!
他只顾催促景行认清他的感情,忘记留意,锦书到底对景行有没有意思了。
见沈澜舟无比烦躁,惊风询问:“沈少爷,怎么了吗?”
沈澜舟仰天,崩溃道:“锦书对你家王爷无意。完了……彻底完了……”
可突然,走在前面的赵景行回头,他冷幽幽地反问一句:“那又如何?”
“啊?”
“她对本王无意,那又如何?”
……
深夜。
风吹帘动。
一个高大的身躯站在了曲锦书的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