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家以前的家仆,已经被我的人找到了,你若是想了解周静娴这些年的过往,你可以去问他们。”
赵景行继续淡声开口,这是他能为沈澜舟做的事。
沈澜舟郑重道谢,然后便大步走出去。
他一定要将这几年关于周家和周静娴的事查清楚。
等到这里只剩下曲锦书和赵景行时候,曲锦书忍不住问:“到底是什么内情,要让沈澜舟骗周小姐说他已有喜欢的人。他解释清楚不就行了吗?”
赵景行扶她在旁边坐下;“你有腰伤,先歇一歇。”
“其实,沈澜舟不是没有没想过坦白的。他甚至已经做好了舍弃沈家嫡子的身份,与周静娴远离京城。”
“但他们二人的事,不仅仅是他们二人的事,他们的背后还有沈周两家。”
“他可以舍弃沈家嫡子身份,但周家不允许周静娴离经叛道。”
“周太傅最是愚忠,哪怕帝皇已经对他生了隔阂,他依旧觉得是周家做得不够好”
“周家被猜忌,不仅仅是因为他们家族中多人身居高位。更重要的是,现在的皇帝登基并不算名正言顺,他是除掉了先皇最疼爱的皇子宸王上位的。而周太傅最开始也是坚定追随先皇的意愿,打算扶持宸王上位。后来宸王死了了,先皇在临终前不得已将皇位传给现在的皇上。”
“因为有先皇的旨意了,所以一直以来都和皇帝对着干的周太傅,也转为了对其忠心耿耿。”
“可他没想过,他在皇帝心中是不是已经成了一根刺!”
“他不仅仅是太傅,还是大儒,门生遍布天下,皇帝不会轻易杀他,但背后的打压定然是必不可少的。”
“可周太傅性子就是倔强。哪怕这样,他依旧认为,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在知道周静娴约了和沈澜舟私奔之后,他找过沈澜舟。说要是被皇上发现沈家嫡子和周家嫡女私奔,定然会觉得周家不忠。”
“所以,沈澜舟要是胆敢带周静娴走,他就会派人追杀周静娴。”
“真是可笑,为了所谓的忠心,他宁可亲手杀了自己的女儿。”
“周静娴此生最敬重的人就是她的父亲了。若是被她知道,她的父亲会因此逼死她,她该有多绝望。”
“而且,在她要离京那日,周太傅还入宫见到了太后。最后的结果是沈澜舟被沈伯父派了十个死士阻拦。那天他受的伤,差点让他这辈子都无法站起来。”
“他说自己已经喜欢上别人,也是在他昏迷前叮嘱下人的。”
“他那个时候甚至都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活。所以他宁可周静娴讨厌他,而不想她绝望地一直等待她。她应该转身去接受其他喜欢她的人。”
听到这里,曲锦书有点不明白:“接受其他喜欢她的人?这是什么意思?那人该不会是侯冲吧?”
赵景行点了点头:“是候冲!但我们都被侯冲骗了。”
“我们一开始都以为他是真心想娶周静娴的。沈澜舟甚至私下约见他,给了他黄金万两。”
“沈澜舟以为,候冲就算日后对周静娴变了心,也会看在黄金万两的份上善待她。”
曲锦书微微叹气:“从一开始就居心不良的人怎么会心慈手软?沈澜舟此举不过养大了对方的胃口,根本帮不了周小姐。”
“我感觉周小姐对沈澜舟还是有感情的。不过,尊重他人的决定。我们只需要在能力范围内帮助他们就好,没法干涉他们的决定。”
她又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赵景行点头:“我也有此意。我不能坐视不理,不仅仅是因为沈澜舟是我的挚友,还因为侯冲很有可能和这次的少女失踪案有关。”
“而你要查这个案子,那我就得管。”
最后这句话,赵景行说得格外认真。
曲锦书脸色微微惊讶了一下,因为她没想到赵景行竟会这么直白。
但她很快就露出笑容来,因为感情之事本来就该如此直白坦诚。
“那我们何时去查候冲?”
“不着急,且等明日吧。”
“如果是我,不论背后的真相有多残酷,我还是希望知晓真相。沈澜舟的本意是好的,他怕周小姐承受不住她父亲的狠意,但却没想过对方是否能承受得住欺瞒。”
曲锦书看向门外面,突然感慨了一番。
“我也不知道周小姐如何,但我应该是容忍不了欺骗的。”
听到她这话,赵景行的眸色瞬间暗沉下来,薄唇也抿得厉害。
如果沈澜舟这个欺瞒她都容忍不了的话,那他的欺瞒……
他的心里突然涌出了不安。
之前怕被她发现他的不堪,所以他不敢向她承认自己的真实身份。
那现在呢?
他若是在此时说出了真相,是不是会得到她的谅解?
亦或者是说,她会因为被欺骗而愤怒,想要舍弃他。
向来果断的他,此时心里就像是在天人交战一般。
终于,他神色变得严肃,下定决心,他开始对曲锦书说:“有一件事一直想和你坦白,其实……”
可就在这个时候,云水突然冲进来。
“小姐小姐,不好了。”
曲锦书被吓了一跳,“怎么了吗?”
云水张嘴想回答,但意识到赵景行就在旁边,她不太好说出即将要说的话,只好用眼神暗示曲锦书:“小姐,若不然我们到一边去?”
曲锦书微微蹙眉,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你说的事情该不会是和贺修钧有关系吧?”
除了贺修钧的事情,她想不到还有什么事情是不方便告诉赫连祁的。
云水瞪大眼睛。
小姐好聪明啊,这就猜到了。
她想说的事的确和贺修钧有关。
以前怎么胡来都没什么关系,但现在小姐是和赫连公子在一起的,再说起贺修钧的事,万一让赫连公子误会了怎么办?
见云水挤眉弄眼的样子,曲锦书摇头笑了笑:“好了,没关系的,其实没什么不可以说,你就算是告诉赫连祁也没事。”
好吧。
见自家小姐这么坦坦荡荡的,云水也不别扭了。
她板着脸色说:“小姐,我方才在街上看到了一辆马车,赶车的人居然是罗平。我追上去看,结果发现贺修钧也来蓬州了。而且他还带了不少人。”
“看那些人的衣着就不普通。”
“我们怎么那么倒霉,到哪里都有这个冤魂不散的东西。”
“小姐,既然这里蓬州,你说我们可以不可以……”
云水对着曲锦书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