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显得傲气凌云:“朕乃是天子,朕的名讳可不是能够随便宣之于口的!当今天下,除了皇额娘以外,其余人等都没有资格直呼朕的大名!即使是皇额娘见到朕,也不会随便叫朕的名讳,只会直接称朕为皇帝而已。”
古代正常情况下,只有地位更高的人才能直呼地位低的人的名字。
皇帝是天下至尊,别说是直呼,甚至连其中的单字都要避讳。
栀瑶偏不信邪,非要使小性子:“那又如何呢?臣妾就是想叫皇上的名字。”
弘历显得颇为激动:“哪怕是寻常官员,往往也会取一个字,平日与同僚相处,相互之间也只以字相称,而不以名相称。这是从秦皇汉武时代便流失传下来的规矩!数千年不曾更改,你难道不知?”
栀瑶不以为意:“臣妾知道陛下的名讳天下人都要避讳,但是臣妾难道也和那些普通人一样?旁人叫不得,臣妾又为何叫不得?”
弘历身为一个封建帝王,眼见栀瑶对他的态度如此轻视,很是不悦。
但他舍不得罚,也舍不得骂,只能独自生起了闷气:“你太没规矩了。”
栀瑶根本无法理解弘历的脑回路,她反问了一句:“何为规,何为矩?”
弘历正经答道:“规原本是用来画圈之物,矩原本是用来画线之物,因此才有了无规矩不成方圆的说法!所谓规矩,即是法度与准则!”
栀瑶开始绕圈子:“那皇帝又是什么?”
弘历不假思索:“皇帝是真龙天子,是九五至尊,是天下之主,是万民之君。”
栀瑶开始收网:“皇帝可以制定法度与准则吗?皇帝可以改变法度与准则吗?”
弘历颔首:“可以。”
栀瑶双目含情似水,望着弘历的眼眸,声音娇滴滴的:“那皇上愿意为臣妾改变法度与准则吗?”
弘历轻哼一声:“这岂能相提并论?”
栀瑶将脸别到一旁:“看来皇上是不愿意了!臣妾真没有想到,不过是这点小事儿,皇上都不愿意为臣妾破例。”
弘历气得牙根痒痒:“你……”
栀瑶反客为主:“皇上不喜欢臣妾了?难道这么快,皇上就对臣妾厌烦了?如果是这样,臣妾这就搬出景仁宫,搬得远远的,再不碍皇上的眼。”
弘历双眼一瞪:“不许再说这样的话!”
栀瑶泫然欲泣:“一个女子称呼夫君的姓名,不过是一种爱称而已,皇上都不愿意给臣妾这样的特权,可见皇上并没有把臣妾当做心中所爱。”
弘历顿时心疼不已:“朕身为帝王,必须要维护朝廷的法统。”
乾隆皇帝,很是在乎这类避讳。
历史上有一个名叫王锡侯的举人,就是因为在他的着作《字贯》之中,没有使用缺笔的方法避讳康熙、雍正和乾隆祖孙三代的名讳,光明正大的把“玄烨”、“胤禛”和“弘历”这几个字写了出来。
结果遭人举报,乾隆为此大怒,说王锡侯“罪不容诛,即应照大逆律问拟”!
王锡侯全家都被牵连,最终落了个满门抄斩的结局。
而且乾隆尤不解气,王锡侯的着作,比如《国朝诗观》、《王氏通谱》、《唐人试帖详解》和《经史镜》等书全都被乾隆下令销毁。
此案,被后世称作《字贯》案。
栀瑶眼见弘历有松口的架势,连忙乘胜追击:“可是现在只有臣妾和皇上两人,私下放松一些也不行吗?”
弘历将栀瑶的身子掰过来:“罢了罢了!以后朕准你再私下称呼朕的乳名元寿。”
栀瑶故意逗弄皇帝:“为什么不叫禽兽呢?”
弘历直接被气得说不出来话:“你!你……”
栀瑶直接堵住了弘历的嘴。
弘历耳根一红:“唔……”
而后栀瑶含羞带怯,媚眼如丝:“臣妾一时失言,请陛下恕罪。臣妾过于心直口快了,陛下不会生气吧?”
弘历眉头紧蹙,却已经没了脾气:“你是故意的!”
栀瑶将头靠在弘历的肩上:“陛下何必这么小气?一句玩笑而已。”
弘历一把将栀瑶拥入怀中:“你竟敢捉弄朕!朕要狠狠地惩罚你……”
“陛下…啊~”
……
转眼,小半个时辰过去,两名宫女伺候着栀瑶清理了一番。
她起身拿着一个镜子照了照,忍不住娇嗔道:“皇上为何不晓得怜香惜玉?您看看臣妾脖子上的……臣妾明日如何出门?”
弘历还在回忆方才的滋味:“还不是你要惹朕?再敢在这面前放肆,朕下次还这么惩罚你。”
栀瑶啧了一声:“怎么连句玩笑都开不起啊?”
弘历显得十分傲娇:“你骂朕是禽兽,这是大不敬,夷三族都不为过。”
栀瑶放下镜子,扭着腰姿坐到了弘历身边:“那以后人家不叫您禽兽了,人家叫您元寿哥哥好不好?”
弘历心中受用,嘴上却冷哼一声:“别来膈应朕。”
栀瑶起了捉弄皇帝的心思:“弘历叫不得,元寿也叫不得,那该叫您什么?叫您铎戎图?还是叫您小四郎?”
弘历颇为疑惑:“小四郎是什么说法?”
栀瑶神色戏谑:“先帝爷序齿为四,您序齿也为四,您就是小四喽!”
弘历张了张嘴,终究只能无奈地默认了这个称呼:“罢了!朕特许你以后唤朕元寿。”
栀瑶笑懿盈睫:“谢谢元寿哥哥。”
弘历不禁吐槽:“元寿便元寿,叫什么哥哥?”
栀瑶伸手戳了戳弘历紧实有力的大臂:“不叫您哥哥叫什么?叫您弟弟还是叫您叔叔?或者叫您爹爹?叫您爷爷?”
弘历喜爱附庸风雅,从未有人在他面前这么说话:“你的言语为何如此粗鄙不堪入耳?”
栀瑶大笑不止:“您一个糙汉子,有什么资格这么说臣妾粗鄙?”
弘历连忙反驳:“朕素来最是文雅不过!”
“好了好了,别聊这个了!待会您又要发怒了,怎么堂堂的天朝大皇帝这么容易气急败坏?”
栀瑶一脸阴阳怪气,忍不住开口挖苦:“您曾经不是给先帝爷写了个什么《宽则得众论》吗?怎么轮到您自个儿了,就不是这回事儿了?”
弘历一把将被子拉过来,捂在了头上。
栀瑶伸手扯了两下,扯不动,转身便要下床离开,去别的房间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