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话要带给他们。”李不言虽然心中想着承桑风和紫华,但却不想让徐长泽帮带话,感觉自己好像拿姐的消息去交易一样。
最后李不言也试图找补:“你刚刚可能误会了。”
“没有误会,我明白。水云这个名字不是她真正的姓名。”徐长泽这句话完全打消了李不言试图掩盖事实的行为。
说到此话时,他的眼眸里对水云的隐瞒没有一点责怪,相反十分理解。
唉,这个人脑子怎么那么灵光。
李不言真希望对面的人蠢一点,没办法了,到时候姐醒了,得第一时间和姐说清楚自己犯下的错,不然姐还以为这男人不知道真名这事。
“我说,你有没有想过,你只是单方向?”李不言单手托着腮帮,询问着。
这样看来,连真名都未说,姐应该没有意向?
她以为不小心捅破姐的秘密,这男人会恼羞成怒,或者会责怪姐的不坦诚,但这男人都没有。
甚至,李不言还从这男人眼里看出了心疼。
这一度让李不言以为自己眼花了,心中升起怀疑,这男人不会是在她的面前演成这模样,好让她在姐面前说好话吧。
承桑风是说这人秉性好,但那也是他说的,李不言不会听一面之词而完全相信一个人,她必须亲眼见过,接触过。
当时是情况紧急,她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去亲自接触,但这次不一样。
虽然是单方向,但好像姐对他的态度不是厌恶,她要看看是怎么回事。
是这个人太会装,还是其他的。
她可不想姐遇上像百里辟封一样的疯子,虽然她生活经验里没有这种双方面在一起的经历,但像百里辟封那种人所表现出来的,狰狞而极度想要占有的欲望,一看就是非常不对,相反紫华和承桑风两人才有她爸妈和阿公阿奶那种感觉。
李不言心中仔细想着。
李不言的话算委婉了,徐长泽却完全明白了她的意思,他说道:“我知道。”
知道,他自己知道!既然知道还执着,这人不会真是个偏执狂,俗称病娇?
又来个百里辟封?
李不言直白问道:“既然知道,你还喜欢姐?单恋是没结果,而且只是你的纠缠,你还不放手?”
闻言,徐长泽唇边扬一抹淡淡的笑,他一眼看透李不言是个思维敏捷,警惕心极高,却还未完全知晓情爱,但又能感觉到真正爱意的小姑娘。
徐长泽眼眸虔诚,认真回答李不言的话:“不是喜欢,是爱。”
“喜欢或是一眼起念,或许是兴趣使然,终将变化无常,缥缈不定。”
“爱,是反复确认了解,最初是她,最后也还是她,是真挚唯一,永恒不变。”
真挚唯一,永恒不变。
八个字撞入李不言心神,她望着徐长泽那真诚纯粹的眼中感情,陷入了思考。
她没想到徐长泽会说出一番这样的话。
徐长泽等她沉默半晌,然后再继续娓娓道来:“我爱风,我要将风留下来吗?我爱雨,我要让雨一直下吗?我爱灿烂阳光,我就要控制太阳,占为己有吗?”
“风来去自如,才是风。雨随性而落下,才是雨。太阳也有它既往的路途,才是太阳。我的爱不是索取、控制和占有。”
“我清楚地知道,风与雨有狂风暴雨,也有柔风细雨。太阳,有旭日夕阳,也还有夏季的灼热和冬日的温暖,但这些才是真正的风和雨,真正的太阳。”
“我的一生中,能与之相遇是极其幸运的,也是妙不可言的。”
“我也清楚地知道,这只是一小段美好的某瞬间,转瞬即逝。所以我不想错过,只想静静地陪在她身边,等待风雨离去,太阳归回它的路途。”
这一句句直砸李不言那懵懂的情爱之弦,反复蹦弹,她在徐长泽的身上似乎看见了爸妈靠在一起唠今晚吃什么,明天要去干什么。
看见了阿公阿奶讨论他们自己百年之后,阿公和阿奶合葬,阿奶一会说她不想睡在右边,又一会说她不想睡左边,阿公总会含笑点头回应:
“好,好,睡哪边都行,我都在你身边。若实在不想,老头子我啊,就要个小土堆,靠在你旁边,把那一大块地盘都给你。最好的是,你不要想那么早,你身体好着呢,以后还要多看看外曾孙,小曾孙才行。”
徐长泽用很简单直白的话告诉了李不言,他感悟出的真正的爱,也是他对水云的感情。
这就是他为什么当时追上水云,却不怕水云一手杀了他。
就像他所说,他爱风与雨,那么他的爱不是浅面的见到柔风细雨就一眼爱上,而是了解什么才是真正的风与雨,知道风与雨的自由柔和之美,也知道风与雨的无情冷漠之强。
他也爱太阳,也因为爱,也明白太阳所见所照之大,阳光不只属于他一人。
太阳根据季节变化,温度也随即变化,会温柔照人,也会无情伤人。
而就因为这样,才是真正的太阳,无人能让它停下轨迹。
最后徐长泽,低叹道:“如果我的爱,让她在自己的道路上造成无法选择的困扰,那么的确是我的过错。这是我必须要承认的。”
“不能因为持爱,而无知无畏地去干扰她的道路。”
若真正爱她,更希望她能平安的走在自己如愿的路上。
李不言没有出言,她一直沉默,她清楚地感受到了她与徐长泽的差距。
如今的她像个孩童,听着过往者的感悟,她能理解这些话里的真正含义,但无法完全感同身受地充分感知话里的所有一切。
可就这些话,也让她了解到了徐长泽这个人。
良久后,她放下托着腮帮的手,背脊挺直,双目真诚地对徐长泽说道:“你真的很不一样,非常特别。”
姐遇见了一个思维非常正常的人,而且还是个很真诚的。
不像她一样,倒霉的遇见了个神经病,说理都说不清。
“爱,本该是如此。”徐长泽微微摇了摇头,他不太认可李不言最后的一句。
他亦然是芸芸众生,也有着贪嗔痴,他本就如此,他没有什么特别的。
不是因为他才产生真正的爱,而是真正的爱本就如此。
只是有些人不愿懂,想持着所谓的“爱”满足自己所缺失的一部分,占有它,这些都不是真正的爱。
“不言!”
黑有光的清脆童音从远处传来,不消片刻,它就咻地出现在了李不言的肩头,“我说,你这个家伙跑来这里和别人聊天。”
“害得我好找。”
黑有光在她的肩头蹦蹦地跳了两下。
黑有光一出现,徐长泽的视线就在观察着那圆圆软软,暖黄色的小光团,看着它叽叽喳喳的对李不言一句句的诉控。
“嘿嘿,那啥,我就不是看见一个眼熟的人么。”李不言望了望天,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自己的短发。
她可不敢直接告诉黑有光,她偷偷练习飞行砸了个狗吃屎,不然黑有光能笑她一天。
而且……
诶?
挠了挠头发,指尖突然触碰到了带有些凉意如瓷的触觉。顿时,李不言微僵,她首先看向徐长泽,发现徐长泽的目光盯着她的身后,不再是肩头。
而那熟悉带有凉意如瓷的指骨开始穿过她的发隙,将她头上穿插的杂草树叶一点点地轻柔拿下。
这些慢条斯理的动作,像是在审判李不言。
李不言赶紧把手收下来,两手捏了捏自己的盘着腿子的灯笼裤,抖了抖布料,声音有些尴尬地说道:“我没受伤,真没有。只是形象埋汰了点。”
“嗯。”月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对比黑有光,李不言更怕月雪生气不再教她术法。
月雪特别看不惯她擅自行动,不知轻重地把自己弄得一塌糊涂。
比起黑有光教的术法,月雪的术法更让她喜欢,破坏力极其强,特别符合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