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婉清没说话,只是一瞬不瞬地看着季怀川。
季怀川闭了闭眼道,“好,我写。”
“来人,拿笔墨纸砚。”
他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谢婉清,手指颤抖地拿起笔落在纸上。
不多时他落下最后一笔拿起那张纸脚步沉重地走到谢婉清面前站定。
随即缓缓将那张纸朝她递去。
谢婉清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几乎没有犹豫便将纸接过去展开扫了一眼便收了起来。
季怀川嘴唇嚅动正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谢婉清却看也不看他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季怀川的目光随她而去,随即无力地退了一步,眼里满是挣扎。
季老夫人叹了一口气,没说什么。
琼莹在门外等候见谢婉清出来连忙迎上去唤道,“小姐。”
谢婉清看了她一眼说道,“去让人备马车。”
琼莹闻言看了看漆黑的夜色疑惑道,“现在这么晚了您要去哪儿?”
谢婉清沉声道,“顾府。”
“可是......。”琼莹欲言又止。
谢婉清语气严肃道,“快去。”
见谢婉清一脸毋庸置疑,琼莹只好点头道,“好,我这就去。”
马车上,谢婉清正在闭目养神,琼莹还是忍不住问道,“小姐,您为何忽然要去顾府?要不还是明日再去,现在这时候去顾府恐怕会有损您的名声。”
谢婉清闻言睁眼淡淡道,“季家人都不怕,我又怕什么。”
琼莹闻言一惊,双眼微微睁大道,“是......侯爷让您去的?”
“嗯。”谢婉清淡淡应了一声。
琼莹顿时急道,“现在让您去,这不是把您往火坑里推吗?太过分了。”
“那小姐您更不能去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谢婉清却摇头道,“放心,不会出什么事,我也正好想跟顾宴修把有些事说清楚,以后也好河水不犯井水,据我几次跟他接触所知,他不是那种人。”
琼莹闻言犹豫道,“可您其他人不这样认为啊,您只要踏进了顾家的门这脏水泼您身上您想洗也洗不清的。”
谢婉清却笑着说道,“总有比名声更重要的事情,我总不能为了一个摸不着看不见在别人嘴里的名声就坐以待毙吧。”
“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一会儿你在马车里等我,我自己进去。”
琼莹也察觉到不知何时她的小姐好像变了。
现在只要是她决定的事,谁也阻拦不了。
她也相信她家小姐说的话,她说不会有事就一定不会有事。
她在外面等她,若真有什么事她也好去找人。
思及此她有些担忧地点了点头。
谢婉清给了她一个宽慰的微笑。
不多时马车停了。
谢婉清看了琼莹一眼随即掀开车帘缓缓走下马车。
她抬脚走上台阶对守门的小厮说道,“劳烦进去通禀一声,忠勇侯府谢婉清求见顾大人。”
“是。”小厮行礼应声道,随即连忙走了进去。
顾宴修刚看顾老夫人睡下便从房中退了出来。
他刚走了几步,就见一个小厮朝他走来喊道,“大人,您在这儿啊。”
顾宴修皱眉抬手朝顾老夫人的房间看了一眼,示意他别吵醒顾老夫人。
直到走远了些才问道,“何事?”
小厮连忙回道,“忠武侯夫人谢婉清在门口,说要见您。”
顾宴修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惊讶,随即问道,“谢婉清?她一个人?”
“是。”小厮回道。
顾宴修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微沉。
本要开口说不见,但想了想还是说道,“将她请进前厅。”
“是。”那小厮感受到他有些压抑的气息,不敢多留,应声后便连忙下去了。
顾宴修深深吐出一口气随即便往前厅方向去了。
谢婉清跟着小厮来到前厅,远远便看见前厅的门关着,里面的烛火还亮着。
走到门口时,小厮小心翼翼对谢婉清说道,“您自己进去吧。”
谢婉清看了一眼关闭的房门,眸光一闪,对小厮点了点头。
随即走上前去抬手轻轻一推门便开了。
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出现在她视线中,那人背对着她负手而立一言不发。
谢婉清率先开口道,“顾大人,叨扰了。”
那人身形微僵,随即转身看向她冷笑道,“夫人深夜前来,也是为侯府的事来的吧。”
谢婉清闻言一愣,敏锐察觉到他有些不悦,难道他真的信了姜采苓和顾宴修的话?
她的沉思不言不禁让顾宴修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他有些烦躁道,“若是这样,夫人不必开口了,快些回去吧,深夜孤男寡女有损夫人清名。”
谢婉清闻言开门见山道,“我来也不是完全因为侯府的事,只是我觉得顾大人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顾宴修闻言一愣眼中惊讶一闪而过,随即问道,“什么误会?”
谢婉清沉声道,“我一开始便不看好顾大人与三小姐结亲,此事是我家老夫人提出的,婉清不好不从,但也知道三小姐已有心上人,无奈才阳奉阴违说是顾家拒了这门亲事。”
“可没想到侯爷竟想去劝大人,婉清无奈之下只好临时让人去找顾老夫人说了此事将那个谎圆过去,本想着以顾家的行事会像以往那般拒绝了才是,只是没想到去上香那日竟然会遇到顾老夫人让她旧事重提。”
“更没想到竟有人会以我的名义请大人的顾老夫人参加寿宴甚至还算计大人,我虽无意算计大人,但终归此事还是因我而起,婉清认了。”
“只是冤有头债有主,还请大人明察秋毫,不要受了有心之人的挑拨放过了真正算计大人的人。”
顾宴修闻言眼中冷意尽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欣喜。
他看着谢婉清不动声色道,“你知道今日季怀川和他带来的那个女人跟我说了些什么吗?”
谢婉清点头道,“知道,他们把一切都推到了我身上。”
顾宴修闻言忽然笑道,“看来夫人也不是愚钝之人,所以你来不是为了侯府,而是在为自己辩解。”
“是。”谢婉清点头道。
顾宴修抬脚走到她面前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说道,“那你说我该信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