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一身新衣服的白灵淼仰躺在马车顶上,晒着温暖的阳光,心情十分的舒畅。
她头上戴着银丝嵌珠羊毛绒帽,身上穿着宽领大袖棉布彩花袍,外罩着天青色的绸缎面金丝流苏羊绒小褂,围着貂皮坎肩,不扎腰带,不看长相的话,俨然是一位青丘的贵族大小姐。
二神也是差不多的打扮,正坐在车里对着一面铜镜嘿嘿傻笑。
两人买衣服的兴头很高,李火旺也索性换下了一直穿着的血色道袍,换上了青丘男人常穿的皮袄、大袍,扎上结实的牛皮腰带,打扮得和牧民一样。
李火旺坐在车上,看着妻子心情这么好,心想这钱花的很值。
二神放下铜镜,挪到李火旺身边,说:“癫子,把车停下,我想骑马出去跑两圈。”
“你会骑马?”
“瞧不起谁呢,咱俩一人一匹马,你还不一定跑得过我。”二神一拍胸口,骄傲地说。
毕竟她有青丘的仙家相助,仙家在马背上的年头比李火旺的岁数还大。
“行。吁——”
停下马车,解开缰绳,李火旺才想起来,自己这次出门没带马鞍。
“淼淼,没有马鞍,你能骑吗?”
“能,有什么不能的。妹妹,下来,咱们让这个癫子开开眼界。”二神笑道。
白灵淼取出一块毛毯,铺在马背上,然后双手在马背上一按,飞身翻上。二神伸出手来,白灵淼就势一拉,将她也拉上了马背。
这匹马刚刚解开拉车的负担,背上就又骑上两个人,颇为不悦,前蹄子高高扬起,身体便直立起来,发出长长的嘶鸣。
“小心!”李火旺一个箭步,想去接住摔下来的妻子。
白灵淼和二神一前一后,稳稳地夹住马腹,端坐马背,岿然不动。白灵淼使劲儿一扯缰绳,向左一偏,马儿吃痛,只得将前腿按回地面。
“吁——吁——”白灵淼用手捋着马鬃,安抚马儿的情绪,只过了片刻,马儿便乖巧地收起高扬的耳朵,以示臣服。
“嚯!淼淼,你还有这手艺?”
“这有什么难的。来,上来,我带你去跑一圈!”
二神向李火旺伸手,脸上挂着挑衅似的笑容。
李火旺冷笑一声,一个纵跃,跳上半空,随后稳稳地落在二神身后。
这匹马是大梁皇家上林苑里,御马监精心饲育的千里马,身形高大,加上白灵淼体型较小,所以坐上三个人也不显得很挤。
“抓稳我,掉下去我可不管你!”二神笑道,这边白灵淼一扬马鞭,双腿用力一拍,大喊一声:“呵咦!”
马嘶鸣一声,却不迈蹄。
“呵咦!怎么不跑啊?”
“妹妹,你忘了,它是大梁的马,听不懂青丘话。”
“哦对对对,驾!”白灵淼重新发令。
马儿这才迈开腿,如箭一般飞射出去。李火旺猝不及防,身体猛地往后一仰,差点儿掉下去,赶紧拽住二神的腰,才扳了回来。
“腰杆子用力,上半身挺直,两腿膝盖和小腿用力,跟着马上下颠簸的节奏,调整身体重心,就能坐稳了。”二神悉心教导李火旺怎么骑马。
“惭愧!”李火旺过去骑马,都是往马鞍上一坐,随马撒欢狂奔,还从来没试着感受马匹颠簸的节奏。
白灵淼兴头很高,在无边无际的草原上策马狂奔,夹杂着青草芳香的劲风呼啸着向面庞上扑来。
“驾,驾!李师兄,难怪那个老头儿非得换咱们这匹马,这匹千里马用来拉车是有些埋汰了!”白灵淼大笑道。
跑了十几里地,二神说道:“妹妹,换我换我。”
“好。”
二神也痛痛快快地跑了一阵,再换上李火旺。一家人开开心心地跑了足足一个时辰,各个都跑的满身大汗,酣畅淋漓。这匹马本是千里良驹,终日拉车,郁郁不得志,今天撒开蹄子跑了几十里路,虽然累的直吐舌头,却也是身心舒畅。
“行了,这马也跑累了,咱们回去搭起帐篷,今天就先休息会儿吧。”李火旺说。
“好,今晚咱们吃烤羊。”白灵淼笑道。
三人一马慢慢地回到马车处,支起帐篷,升起篝火。远处的水塘边,羊群悠然地吃着草。
李火旺将马放到一边吃草,便去抓了一只羊来。白灵淼和二神用锋利的指甲,熟练地将羊放血、剥皮、清洗,串起来架在篝火上翻烤。
白灵淼蹲坐在一块石头上,一边撒着调料,一边翻着羊。忽然她自言自语起来:“有这种事?青丘居然有这种伤天害理的风俗?”
李火旺听到了,问:“怎么了?”
“等会儿会来几个客人,你下手有点儿轻重,别闹出人命来。”
“客人?什么客人,来找咱们干什么的?”
“还能干啥,来抢我的呗。”二神抢答道。
李火旺大惊,连忙拉住白灵淼的手:“淼淼,你别吓我,发生什么事了?”
“哎呀,青丘这边的糟粕习俗。就是抢亲,没有结婚的男人抢女人回去当老婆。”
“什么?这不是强盗吗!”李火旺大怒。
“你当青丘放羊牧马的都是什么善男信女啊。草原上为了女人抢来抢去,打来打去,是很正常的事情。”
李火旺皱起眉头,不悦道:“孙宝禄家族都是淳朴好客的牧民,我还以为青丘人都像他们一样。原来青丘败类也不少。强抢民女,不以为耻,还当做习俗来,真是该杀。”
“李师兄,你我都是平原种地的人,不熟悉草原的风俗。在草原上,客人到主人家里,主人就要竭尽所能地招待客人,如果有人不招待客人,反而谋财害命,被人知道了,他们就再也做不成客人了,所有人见了他们都会赶走他们。”白灵淼给李火旺讲起了青丘的习俗。
“这是因为青丘人以放马放羊为生,牲畜要吃草,就得隔一段时间换一个地方,所以每个人都有做客人的一天。
“但是吧,草原这么辽阔,人口又那么分散,年轻男人想娶妻,有些甚至要跑几百里地。所以有些人,仗着家族武力,就会去强抢见到的年轻女子。这种事由来已久,又太过普遍,久而久之,就成了习俗。”
李火旺鼻子里哼了口气,厌恶之情溢于言表。
“他们还有规矩呢,已婚的女子,只能抢人,不能伤害她的丈夫,也不能抢她丈夫的财物、牲畜;未婚的女子,抢回家完婚后,必须给她女子的父亲送回十头羊、一匹马、一匹布,作为聘礼,如果女子的父亲不接受,还得再加价。”
“青丘没有律法,这种事情青丘大汗不管?”
“有律法又怎样,按青丘的历史记载,他们历史上不少大汗的母亲都是抢来的!”
“官家不管,就只能自己保护自己了,对吧。”
“没错,所以你看青丘的牧民都是十几户、几十户一起居住的。像咱们这样两口子出门的,基本都是中年人、老年人。李师兄,羊烤好了。”
李火旺点了点头,接过二神递来的羊腿。这烤羊腿上撒的是南山郎君的秘制调料,香味扑鼻,令人食指大动。
“淼淼,你怎么对青丘了解这么详细的?是在白莲教里学到的?”
白灵淼狡黠一笑,说:“话一说多,瞒不住你了。这都是青丘的仙家告诉我的。”
“我说你怎么突然之间对青丘这么了解。”李火旺恍然大悟。
二神软软地倒在李火旺怀里,撒娇道:“相公,有人来抢奴家呢,你打算怎么办?”
“杀。”李火旺冷冷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