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娜忽然醒来。
她习惯性地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想要坐起来。李火旺一般比她晚醒一刻钟，偶尔也会比她早醒一点儿。两人之中先醒的就会去烧水做饭，迟醒的便负责洗碗收拾。
刚掀起被子，杨娜忽然感觉不对劲儿，四处一看，惊得瞌睡劲儿荡然无存：这不是自己的卧房！
被套是没见过的面料，轻如绸缎，细腻柔滑；身下的床垫非麻非棉，极富弹性；睡床窄了两尺，仅供单人安眠，本应躺在自己身边的李火旺也不在了。
离自己的睡床两尺远，还摆着同样的另一张睡床。床上背对着自己，侧躺着一位男子，正在呼呼大睡，呼吸声又稳又响。看身形外貌，赫然就是李火旺。
杨娜蹑手蹑脚地凑到床前，探头一看，李火旺正睡得安稳。
“还好，这癫子没事！这是哪儿啊……”杨娜疑惑起来，挠了挠头，扯了扯头发，“不对啊，这是家里啊，我睡迷糊了？”
杨娜走向窗户，轻轻拉开窗帘，窗外一片漆黑，看不到月亮。“现在什么时辰了？天还没亮怎么我就醒了。”她拿起手机一看，居然才凌晨三点半。
“才三点半啊，我这是太紧张提前醒了啊。”杨娜无奈地自嘲。
今天是高考第二天。昨天考完，二人都感觉发挥不错，心情大好，吃完饭翻了翻笔记，便早早睡下了。兴许是睡得太早了，杨娜才会这么早就醒来。
杨娜伸了个懒腰，喝了口水，便再躺下睡觉。可刚才惊了一身冷汗，一时之间也睡不着了。
“哼，嗯哼哼哼……”李火旺口中发出哼唧声，翻身过来面朝着杨娜。
“你倒睡得香。”看着男友的睡颜，杨娜露出满足的微笑。她探出身子，伸出手来，抚摸爱人的脸庞，纤细的手指拂过李火旺饱满的面颊，挺拔的鼻梁，拂过横贯左右的伤疤，停在李火旺的残眼上。李火旺发病的时候自伤自残，伤了一只眼球，现在已经植入了假眼，从外表上不仔细看完全与常人无异。
杨娜轻轻触摸着义眼，不禁悲从中来。
忽然，这只紧闭的眼睛睁了开来。“娜娜，怎么了？该起床了吗？”
杨娜吓了一跳，缩回手来。
“怎么了，现在几点了？”李火旺拿起手机，一看时间，“才三点半？这么早？怎么了，你睡不着吗。”
“嗯，刚刚突然醒了，这会儿睡不着了。”杨娜索性跳下床，钻进李火旺的被窝，撒娇道，“我睡不着了，你搂着我睡。”
“怎么了，紧张了？现在还早呢，再睡会儿。”李火旺温柔地搂着女友。
杨娜缩在李火旺怀里，伸出一只手指，点在李火旺的胸脯上，轻轻画着圈。
“怎么了娜娜，紧张吗？还是做噩梦了。”
“是有点儿紧张。刚刚我睡迷糊了，还以为自己被绑架了。”
“什么话！你又看什么虐恋言情剧了？”李火旺笑道。
“不是，就是我刚醒的时候，没认出来这屋子。就是睡迷糊了。”
“这是太过紧张导致的，很正常。这种症状心理学上早有研究，有个词叫‘门口效应’，比如说你手里拿着杯子，想去厨房接水喝，当你一迈过厨房的大门，忽然就忘了你自己要干什么。人的注意力不会一直集中于一件事上，而是分层次的，你在这间房间里注意力集中在喝水上，走进下一个房间，注意力瞬间转移到另一件事上，就把喝水给忘掉了。而这个房间不一定是真实的房间，可以是坐下和站立的状态，也可以是沉睡和清醒的状态。人在紧张、心里想着其他事情、或是处于焦虑状态下更容易陷入‘门口效应’，这是很正常的心理现象。”
杨娜露出崇拜的神色，赞道：“火旺，你好专业啊。”
“那是，久病成良医啊。”李火旺得意道。
经二人这么一闹，李火旺的睡意也丢到九霄云外了。他轻轻搂住女友，感受着怀中的温香软玉，找寻着遗失的睡意。静谧的出租屋里，只听见两人的呼吸声。
“火旺，你还困吗？”
“昨天睡太早了，现在一点儿也不困了。”
“那不然咱们不睡了。”杨娜起身。
李火旺赶忙拉住她的胳膊，劝道：“娜娜，等会儿还要考试呢！”
“反正你又不困了，咱们现在闲着也是闲着。”杨娜抽出胳膊，打开台灯，翻出笔记本，“现在三点三十七，赶快点儿把知识点再过一遍，七点四十五去吃早饭，八点十分出发，八点二十就能到考场了。”
李火旺哑然失笑，原来女友是要一起复习啊。他赶紧也起床看书。
天色渐亮，二人也将知识点大概过了一遍，便准时出发，一起去考场。
“娜娜，放平心态，好好发挥，你没问题的。”李火旺和杨娜抱了一下，便分开来，各自奔赴考场。
走过长长的安检队伍，进入考场。杨娜深吸一口气，心里感觉十分的平静，连心跳也是正常水平，丝毫没有紧张的迹象。
静坐一小会儿，等待考官发下试卷。考试铃如期而响。
杨娜闭上双眼，长呼一口气，打开试卷，只看见——
“淼淼！快醒醒！白灵淼，醒来，白灵淼，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