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曼做了一个晚上的美梦,一大早天还没亮,医院还静悄悄的,她就醒了,整个人“蹭”一下就坐了起来。
昨天的事压根没让她产生一点心理阴影,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攻陷朱警官这座堡垒。
“笠笠,快起来啦,我们要去办退院手续了!”罗曼一边整理被子,一边咋咋呼呼地喊林笠笠。
林笠笠晚上睡得晚,梦里又费了很多精神力,整个人疲惫不堪,这会睡得正香,突然被罗曼的大嗓门吵醒,很是不爽。
“哦,罗大小姐,我看你不是中了迷药,而是被打了激素吧! 这才几点呀,天都没亮呢,谁给你退房呀!”林笠笠揉了揉有些疼的脑袋。
“怎么会?我刚刚出去洗脸,清洁阿姨都过来打扫卫生了!”罗曼一脸奇怪的表情,很早吗? 她自己看了看窗外,天才微微亮,瞬间心虚了,“哇,好像是有点早哦! 我好像从来没这么早起来过!嘻嘻!”
罗曼有些尴尬地朝林笠笠笑了笑,她也没想到这么早,“啊,笠笠,不好意思,我有点兴奋过头了!”
“清扫卫生自然要在别人上班前搞定呀,楼层也多,肯定要早点呀!这才六点多,你就咋咋呼呼,幸好这病房就咱俩,不然把别人吵醒多不好!”
林笠笠一边说,一边揉着头,她感觉自己的脑袋有千斤重,也不知道昨晚做什么梦,总有一种不想醒的感觉,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闷闷的感觉,说难过吧,又不像,说开心吧,更不是,总之就像被石头压住了呼吸不畅的感觉。
“你怎么了?头疼,昨晚没睡好吗,要不,你再睡会?”罗曼看林笠笠不停揉脑袋,有些担心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觉自己正在做着什么梦,一点不想醒,如今醒过来,总有些恋恋不舍的感觉,心里钝钝的,舒展不开。”
“哎哟,做……”,罗曼眉头一耸一耸,眼睛眨巴眨巴地,煞是搞笑,“呵呵,难道是跟情人在梦里约会?嗯?”
罗曼的表情煞是猥琐,一副抓到你小辫子的得意劲。
“呵呵!”林笠笠懒得看罗曼那得意扬扬的表情,呵呵了两声,低头摸了摸手链,不过心里却道:说不定让这家伙猜对了,还是真的梦里约会了呢,不然我怎么会如此沉迷于梦中?
被林笠笠摩挲的骨链飘起淡淡的粉色,微不可见。
“你一向喜欢睡懒觉,今天却一反常态,一大早就爬起来,你怎么突然这么积极了?”林笠笠促狭地看着罗曼。
罗曼脸一红,故作轻松地说道,“没有呀,我昨天出那么大的事,我今天还不得去警局看看昨天的案子怎么处理?”
“真的?只是去看案子?不是特意去看我师兄?”林笠笠凑到罗曼身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满脸的不相信。
“哎呀,我真的只是去看看案子怎样了!然后......, 然后就再顺便看看朱警官啰!嘿嘿,一举两得”,罗曼一把搂住林笠笠的胳膊,“好笠笠,陪我一起去吗?好不好?”
“不去!”林笠笠故意逗罗曼。
“去吗,去吗,反正现在也放假,你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做,就陪我去吧,拜托了!”
林笠笠被罗曼抱着胳膊不停摇着,只能无奈地说道,“好了好了,别晃了,脑袋都让你晃晕了,一会陪你去。”
“哇呜,笠笠,我太爱你了,么么哒!宝贝!”罗曼一下欢呼了起来。
两人收拾好,洗漱完,正好医院的免费早餐送了过来,一碗粥,一个馒头,一碟小菜,两人将就着填饱了肚子。
吃完歇了会,两人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就去办出院手续。
值班的医生还想让罗曼在住院观察两天,看看有没有什么别的后遗症,可罗曼哪有那耐性再待两天,死活要出院,医生拗不过,只能放行,但要求她两天后过来复诊。
罗曼一口答应了,可林笠笠看,罗曼压根没过心,只是口头答应了,不过,有她林笠笠在,由不得她任性,押也要把她押到医院里来。
朱方平任职的警察局位于向阳路58号,距离医院也不远,步行不过半小时,两人思量着也不赶时间,与其去挤公车,还不如步行过去,而且沿路还有些小商小贩,店铺什么的,可以一边走,一边逛,也不会太无趣。
正值假日时间,路上的行人明显比往常要多了很多,有一个人独自悠闲逛街的,也有成双成对压马路的,绝大部分人都是趁着放假出来逛逛的,脚步自不会像平常那样匆忙,脸上的表情也不再那么压抑。路边的商场店铺生意更是热火朝天,店铺老板店员也比以往热情了很多。
两人一路走,一路逛,难得如此悠闲,岂能白白浪费了这大好时光。
“笠笠!”罗曼突然拽住林笠笠的胳膊,语气紧张得喊道。
“嗯?”林笠笠被罗曼突如其来的紧张给吓了一跳,转头看向她。
“看,前面露天咖啡厅的女孩有些怪异!”罗曼悄悄拱了拱林笠笠,眼神示意她朝前方左侧的露天咖啡厅看去。
“嗯。”林笠笠应了一声,似乎心中有数,但眼神却并没有朝罗曼示意的地方瞧去。
“你也看见了?”罗曼有些诧异,林笠笠明明没有看过去,她怎么知道自己在说哪个?
“嗯,几分钟前,我已经注意到了,小曼,不要看那边!”林笠笠的面色有些凝重,立马拉回罗曼想要转过去看的眼神。
几分钟前,罗曼正流连在一个烤肉串的店铺前,踌躇着要不要买几串肉串解解馋,林笠笠便靠在树干上等她做决定,突然感觉手腕上的手链有些发热,甚至还有些颤抖,似乎在害怕什么,她立马警觉了起来,开始环顾四周。
林笠笠一直记得柳明知曾跟她说过,想要危害阿瑆的人已经出现,要时刻小心防备。她把这话牢牢记在了心里,哪怕是逛街,她也保留了几分警戒,骨链一有异动,她立马就察觉出来了,整个人立马就进入了戒备状态,与她浑然一体的乾坤衣也立马将一人一链护住,进入了戒备状态。
林笠笠一边手摸骨链安抚着沈瑆,一边警觉地到处观望。
路上行人虽多,但林笠笠的目光如同x光一样,一路扫描过去,很快就发现了目标。
左前方二十米左右,阳光大厦一楼的露天咖啡厅里,坐着的一个女子,该女子身穿紫色宽摆毛衣裙,头戴一顶小帽,黑发垂肩,正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翻着杂志,悠然自得的样。
仅从外表看,除了那过于浓重的衣着装扮稍显突兀外,其他并无特别之处。
但林笠笠并不这么认为,她天性敏感,一眼就感觉出该女子浑身散发出诡异的气息,而且,对面女子还给她一种危险的感觉,甚至,她有股从灵魂深处汩汩朝外冒出的恨意。
对面的女子会不会就是柳明知嘴里的敌人,林笠笠心中立马冒出这样的想法,很快,她就肯定,一定是,因为,她相信自己的第六感,相信自己来自灵魂深处的感觉。
就在林笠笠观察紫衣女子时,女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也迅速抬起了头,四下打量。
林笠笠立马收回自己的视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跟罗曼两人继续往前走。
对面女子四下看了看,似乎没有发现什么,又低头继续看着手里的杂志。
林笠笠松了口气,没想到,这女子居然如此敏感,自己不过看了她一两分钟而已,她就立马发现问题,幸好自己视线收回得比较快。
林笠笠不知道,她能不被发现,最主要的原因要归功于乾坤衣的保护,他掩去了她身上的气息,让她与寻常人一般,才不至于暴露踪迹,否则,她身上的气息会一下子就被紫衣女子捕捉到。
没错,对面的女子就是千魂云,她入住的旅社就在医院附近,一早闲来无事,她就随意出来走走。没多久就累了,找了家咖啡馆休息休息。
没成想,居然让林笠笠无意间碰了个正着。
骨链有着乾坤衣的庇护,因此招魂鼓没有感应到他的存在,但骨链上的灵魂沈瑆,却在第一时间感知到了自己身体的另一部分,曾经经历过的惨痛回忆,一下让他的灵魂都疼得颤抖了起来。
“怎么了?”罗曼奇怪地看着林笠笠。
“先走!”林笠笠拉着罗曼快速离开。
走出一段距离后,林笠笠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了下来,对面的女子抬眼打量四周时,视线曾在她身上多停留了几秒,随后才移开。那目光扫过她时,她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她感觉到,那是非常危险的女子,目光如同毒物一样狠戾。
“笠笠,怎么了?”罗曼看林笠笠终于放松了下来,才开口询问道。
“不知道,我只是感觉刚刚你说的女子非常危险,透露出一种诡异感,让我产生了从没有过的危机感。”
虽然已经离开了紫衣女子的视线范围,但林笠笠的神经依然紧绷着,面色凝重,她低头看了看骨链,似乎黯淡了不少。
“有吗?我只是感觉到那人有点……,嗯,怎么说呢,就是......,就是有种违和感!对,违和感!”罗曼用力地点了点头说道。
“违和感?什么意思?”林笠笠有些诧异。
“哎,你天生脸盲,看不清那女人的脸,我视线还不错,能大概看到,从面相看应该挺年轻的,二十多点吧,反正跟我们差不多,很年轻,但不管是她的穿着,还是她看报纸喝茶的样,都给我一种……,一种很成熟的感觉,就是说她的年龄跟气质似乎差异很大。二十岁的女孩,原本应该是青春靓丽的,满眼憧憬的,可那人吧,居然给我一种岁月累积的沧桑感。”
“……”,林笠笠想了想,到嘴的话咽了下去,她猜测,那女子绝不是什么年轻姑娘,能有那么锐利的目光,那么敏锐的感知,怎么可能是一个年轻姑娘所有?而且,能够让她产生如此重的危机感,可见其身上的煞气有多重,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单纯是个小姑娘?
林笠笠的心中更加确定,此人十有八九便是柳明知提及的人,她脑海中暗暗记下了千魂云的气息,以便下次可以第一眼就认出。
“哎,你怎么不说话?”罗曼拱了拱林笠笠的腰。
“小曼,那人,你以后要是见着,注意离得远远地,千万不要靠近!”林笠笠面色郑重地对罗曼说道,她相信,她们一定还会再见的。
“咦,怎么可能再遇见,这世界人这么多,想要再遇见,几率微乎其微呀!你太紧张了!”
罗曼并不觉得她还会再看见这人,根本不以为意。
“不,我总觉得,还会再遇见。我跟你说,防人之心不可无,你忘了昨天的事了吗?怎么就不长记性呢?”林笠笠看罗曼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就有些气急。
“好好好,听你的,以后要是还看到那人,我立马离得十万八千里,这下你总放心了吧!别急眼呀!我跟你保证!”
罗曼一看,林笠笠气得不想搭理她,赶忙补救,她可还指望着一会林大小姐帮她在朱警官面前说好话呢,这会,可不能把她惹毛了。
林笠笠“哼”了一声,瞪了眼嬉皮笑脸的罗曼,扭头不想说话了。
手上的骨链虽已平静,但林笠笠明显感觉到阿星的情绪不好,整个骨链已经失去生机一样,不仅冰冷刺骨,而且暗淡无光,原本丝丝缭绕的黑雾也完全沉寂了。
她悄悄伸出右手,整个手掌包裹着骨链,手指轻柔地抚摸着一个一个珠子,想要安抚沈瑆那受惊的灵魂,告诉他,不要怕,有她在,绝不会让别人伤害到他。
在林笠笠的一下一下安抚下,沈瑆终于缓了过来,不再寒气直散,骨链的光泽也逐渐恢复。
林笠笠看了眼骨链,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