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姬彻回信宣帝,约定好访问大月的时间。将国事交付与苏相等人处理,保证整个国家能正常运转,又将两位孕夫托付给苏荷照料,为自己暂时离开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出发那日,摄政王的车辇出了城门,一路沿大道往大月驶去,若是有人暗中监视,乃至下手刺杀,那么马上就会收获苏木和一车兵姐姐的亲切问候。
至于真正的姬彻并不在那架车辇之上,而是坐江衔月的马车一同出城,整整早了三日出发。
行至长亭,姬彻与江衔月把盏作别。
草长莺飞,烟柳弄晴。
姬彻满上两碗酒,递给江衔月一碗,“月姐,还记得我们同来锦都那天吗?也是这样好的天气,你说你要在锦都一展身手,救死扶伤。”
江衔月豪迈接过,笑道:“当然记得,那时我问你此往锦都欲有何求,你只是笑,也不说话,如今我明白了,神仙妹妹志比鲲鹏,绝非池中物。”
“此去不知何时能再相见,小妹唯愿月姐事事顺遂,医术精进更上层楼,悬壶济世之名天下皆知,等来日重逢,你我还能再把酒言欢。”
“兰城,此去大月凶险,你也要多加保重,愿来日再见,这天下能因你而战事不起,海晏河清。”
两只酒碗碰在一处,便是千言万语。
有牧童吹笛,笛声悠扬隽永,时而一两声莺啼,有离别之思却不显悲怆。
二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大笑着拥抱作别,不作小儿男情态。
姚念念跟在江衔月身后,向姬彻盈盈一拜。
一对璧人携手同上马车,扬鞭而去,开启他们的冒险和全新的篇章。
云舒对久久伫立的姬彻道:“娘子,我们也上车吧。”
姬彻点点头,转身上了早已准备好的,另一辆标着沈家商号的马车。
此次大月之行,姬彻完全轻装上阵,身边只带了云舒一人,二人作普通主仆打扮,身上带了沈家商号的令牌,只说是前往大月谈生意的元宁商人。
摄政王的车辇走大路吸引火力,姬彻走小路,暗中查访,一路上也能收集情报,实地走访一番大月的田间地头,摸摸这个国家的基本盘是个什么情况,才不至于被诓骗和牵着鼻子走。
大月,东宫,兰苑。
这是姬玉恒幕僚所住之地,遍植兰花,清雅幽静。
有一人戴半覆面黄金面具,正在廊下饮茶,他看上去年纪不大,看身形就知是位男子,正是姬玉恒的首席军师——金步摇。
一道黑影跃入室内,单膝跪地道:“禀司正,姬彻动了。”
金步摇懒懒将茶杯一放,“继续盯着,看有哪几家耐不住性子先动手的,我们的人全程不要掺合。”
“是。”黑影回答得很干脆。
金步摇继续道:“还有,记得告诉玉兰,把崔贵侍的药减半,务必要让他熬到见女儿最后一面才好,可别姬彻走到一半人就没了。”
“是。”
“那个北霜的蛮子这几天怎么样了?”金步摇伸了个懒腰,慢慢站起来。
黑影忠实回答,“回司正,凤后派去的爹爹们日日教导,已经乖了很多。”
“那就好,去办吧。”
金步摇挥了挥手,那黑影便迅速隐入黑暗中不见了。
金步摇负手站在栏下,唇边勾起一抹笑意,“姬兰城啊姬兰城,这一次我倒要看看你还怎么,全身而退。”
入夜时,姬彻已经行至桃花溪下游的桃花镇,找了家新开的干净客栈歇脚。
这家客栈的老板是个胖墩墩的热情女娘,她的夫郎是一位北霜男子,已经有孕在身,十分显怀,手脚麻利地招待着客人。
姬彻有意和她攀谈,笑道:“老板,你也赶热闹娶上北霜夫郎了?”
客栈老板十分得意,“也是我运气好,排了好几天队才把我家这俏货给领回来了,都不知道惹得多少人眼热呢。”
姬彻和云舒对视一眼都笑了,老板见她们这副神情,也忍不住问,“这位娘子这样问,莫不是你也娶上了?”
姬彻哈哈大笑,“是啊,我也娶上了。”
不但娶上了,还是黄金血脉限定款,你说气人不气人,哈哈哈。
老板一听更来劲了,忍不住交流人生赢家的经验,“谁娶谁知道呢,王上是真正好,又给发夫郎又给发钱,这不,有了这本钱,我这客栈才能开起来,等阿如生个大胖女儿,哎呦,那别提多美了。”
聊了一会儿,老板实在开心,还免费给姬彻升级了上房,“娘子你们先上楼,等我让阿如炒几个菜给你们送去,他们北霜做法的肉食,那叫一绝,你们一定得尝尝!”
姬彻谢过老板,上楼放了东西,正准备休息一会儿,突然就听见楼下传来一阵吵闹,还越来越吵,她让云舒看着东西,自己下楼瞅瞅是怎么回事。
“你再跑呀!你这兔崽子!明儿个一早就拉你去见官!”老板拎着一个张牙舞爪男孩的衣领,揪猫一样把他揪起来。
只可惜这男孩不是猫,而是一只尖叫仓鼠,他疯狂扭动,“我不去!你凭什么抓我,不就是吃了你几个菜吗,你至于这样?我就是身上没那么多钱,又不是不给,等我有钱了自然会还你的呀!我说免费帮你看病你又不乐意,还说我咒你!哪有这样的!你再这样我就要喊了,我喊啦!救命啊!强抢民男啦,没有天理啦!”
老板被他吵得耳朵疼,“你叫姥姥也没用,小男儿家家的不学好,我替你妈管教管教你,天下就没有吃霸王餐的理儿!”
原来是吃饭不给钱被抓了啊,姬彻懒得管这种闲事,抬脚要走,却听见那个男孩继续叫嚷。
“我妈早就死啦!要管我,你还早一百年嘞!你知道我师妇是谁吗?说出来吓死你,她老人家就是江湖人称小神医的江衔月!平时你就是挤破了脑袋也求不着她给你把一次脉,我可是她的亲传弟子,小小神医!给你看一次病难道还抵不上这一桌的菜?你可不要不识好歹,快点放我下来!”
听到这儿,姬彻迈出的脚又收了回来。
她记得初见时,江衔月就说过自己是因为徒弟太烦了才下山的,现在一看若真是这尖叫仓鼠,怪不得江衔月要逃跑······
而且一开始江衔月说话也是啰啰嗦嗦一大堆很能叭叭,后来就好了很多,看来是受了徒弟影响才那样?所以避开了影响源就又恢复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