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那巷子,萧振东的脚也不跛了,腰也不佝偻着了。
只是默默擦了一把汗,果然,这人啊,就是不能干坏事。
看看,刚刚多惊险啊,差点就被发现了。
要不是他急中生智吼了那么一嗓子的话……
得,现在想那些也没用了。
找了个僻静无人的地方,借着黑暗的遮掩,萧振东飞速换了衣裳,从空间取出自行车,吭哧吭哧往红旗大队赶。
村口。
银杏树下。
毓芳搓了搓手,摸了一把身旁的小驼鹿,语调带着埋怨,“你说萧振东去哪儿了?
不就是给陈叔送点东西么?怎么折腾到这会儿还没回来……”
真是的,都不知道人家会担心。
小驼鹿眨巴着眼睛,嘴里还嚼着水草,小紫貂呈大字趴在毓芳的头顶,脚底下,还蹲坐着奶狗白白。
嗯,虽然小鼻嘎大点,但出来站岗、放哨的样子,还真挺像那么回事的。
“芳芳!”
萧振东离老远就看见村口这一堆了。
讲真的,饶是黑暗中视线受阻,可这个组合,别说是整个红旗大队了,就算是放眼整个公社,又能有几个?
想到毓芳站在大队口等着他,萧振东的心里热乎乎的。
真恨不得眼睛一睁,一闭,再一睁,就是下个月了。
到时候,他好直接抱得美人归。
哪里还用得着冷飕飕的站在村口,在家里,一豆灯光,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面。
这辈子,不就追求的这个么?
人啊,就活那么几个瞬间。
停下自行车,毓芳嗔怪的,“你送个骨头,送到现在才回来,我还以为你被黄鼠狼拉走了!”
“嘿嘿嘿,在陈叔家吃了一顿,他喝多了,纠缠了大半天。”
毓芳嗔怪的斜了他一眼,“少诓我,就算是纠缠大半天,也不至于到现在才回来。”
萧振东刚想张口说话,小驼鹿也不知道是抽什么风,忽然低头抵了他一下。
他是一点防备都没有,结结实实摔了个四仰八叉。
萧振东:“……”
毓芳一声尖叫,“啊!东哥,你没事吧。”
萧振东狼狈的翻身坐起,“没事。”
小驼鹿懵逼了,它只是想亲近一下萧振东,怎么……
怎么这个两脚兽,这么脆弱?
它原地踢踏了两下,做贼心虚似的,尥蹶子跑了。
萧振东气的大骂,“完蛋玩意,你等我回家收拾你!”
经过小驼鹿这么一插科打诨,毓芳也忘了问萧振东那件事儿,只是无奈的,“你养的这些,都太通人性了。”
“机灵有机灵的好处,”萧振东结结实实摔了个屁股墩,一动,疼的龇牙咧嘴,“不懂事不怕,回头好好教就行。
就怕遇见个蠢的,人话都听不懂。”
就着毓芳的力气,萧振东起身,“我今儿回来的晚,是跑到王家去了。”
毓芳一愣,不可思议的,“你去那里做什么?”
“嗐!”萧振东摆摆手,扶起自行车,“县城都去了,绕个弯去王家,简直不要太轻松。”
他嘿嘿笑了两下,“你知道毓婷现在怎么样了吗?”
毓芳能猜到毓婷不会落个好下场,可得知她被王大勇硬生生用皮带抽的进了医院。
心情,还是十分复杂。
当初宁愿跟家里断绝关系,也要嫁过去的人家。
“怎么?心疼了?”
毓芳摇摇头,“心疼什么?她差点没把我坑死,我只是有些唏嘘罢了。”
嫁错人,跟跳火坑,有什么区别?
在家里的时候,饶是再顽劣,爹娘也都是口头上训斥两句,从来没动过手的。
“别唏嘘了,”萧振东把背篓里的小包裹递给毓芳,“陈婶给的,都是些零嘴,回头打开尝尝。
你爱吃啥,咱们往后就多买啥。”
“嗯!”
萧振东没回自己家,在毓芳的带领下,去了毓家。
灶台上,还温着饭。
等萧振东在毓母的嘘寒问暖下,猛造了两碗,那头,毓芳惊讶的,“东哥,这里头有东西。”
“嗯?”
萧振东把脑袋从饭碗里拔出来,“有什么?”
毓芳从桃酥的油纸包边上掏出来一卷票。
懵懵的,“是不是放错了?”
看着这东西,电光火石间,萧振东想明白了什么。
当即笑了笑,“不是放错的,我卖虎骨头得来的。”
毓庆当下就好奇了,“卖多少钱?”
“五十。”
毓庆愣了一下,这个数字,有点超出他的认知了,“你带了多少东西去?”
“四斤不到。”
算下来,一斤十来块,也是相当合算了。
更别提,这还有票呢。
“那确实合算,这钱赚的,可真是面子啊,”毓庆嫉妒的,“跟他娘的白捡,有啥区别?”
一个壮劳力,辛辛苦苦干一年活儿,到了年根底下,都不见能分到五十块钱的现金。
“啧,叔,看你,说话忒难听了。”
“臭小子,你还挑起来我的理儿了?”
毓庆凶巴巴的,“你就不知道巴结老丈人吗?”
“咋不知道?”萧振东嘿嘿一笑,“我还给您留了二斤骨头呢……”
~
第二天一早,大家伙就做好出发的准备了。
萧振东的后座带着丈母娘,李香秀骑着女士自行车,带着小姑子,一行四人拎着东西,往毓美婆家出发。
毓美比毓芳大四岁,结婚早。
现在已经生了个大闺女,今年三岁,肚子里揣的,是老三。
老二是去年怀上的,只是没怀住,三个月的时候,胎就落了。
彩霞大队距离红旗大队不远,骑着自行车,一个小时多点,也就到了。
眼下不是农忙的时候,大家伙儿还能稍微得点空闲。
本来娘四个高高兴兴去,结果到了地方却发现他们高兴早了。
“哭哭哭,就知道哭,老娘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娶了你这么个丧门星儿媳妇。”
里头的老人正在指桑骂槐,“娶了个丧门星,又生了个小丧门星,本来以为这次能得个孙儿,结果呢?
带过去一看,还是个赔钱货!”
“娘,你别说了,”男人哀求的声音响起,“我跟小美还年轻,就算这胎是女儿,也没啥的,以后还能生。”
他似乎是很想护着媳妇,只是生性软弱惯了,说出口的话,都带着磕磕绊绊的意味儿。
“我、我喜欢闺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