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年后了,摊位不像之前那样冷清,可对比其他摊位,人仍是少得可怜。
而且据姚春芽观察,从那个摊位进货的人没有多少,大多都是问了价就走的。
她心中有了盘算,才带着路大姑走过去,问道:“老板,有新货吗?”
那人听见声音猛地抬头,“诶?是你,你又来了。”
姚春芽笑,“是呀,又来进货了,你这有好东西嘛?”
老板和姚春芽打过一次交道,知道她是正经买货人,才多了些耐心,语气里也带了些探寻,“有是有,这次你想拿多少,上次的衣服都卖完了?”
“哪能啊,剩了几件,都给家里人穿了,赶的时候不对,卖不动啊。”
姚春芽留了个心眼,幸好此次她和路大姑出来穿的都是新衣服,是很有力的证明。
自家的货,老板还是认得出的,他看了眼二人,讪笑道:“上回你拿货是有点晚了,卖不动也正常,这回春装你就拿吧,保准不够卖!”
他对自己的眼光还是很有信心的。
姚春芽做出一副半信半疑的模样,“真的?上回你也说好卖,结果还就没卖完,我不信,主要不太敢拿那么多了,你也知道你家的衣服并不便宜。”
听完,老板沉默良久,随后像是做了很大的决心般,“看你也是正经做买卖的,咱俩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我觉得你这同志还挺识货的,这样吧……”
“成交,那就谢谢老板了。”姚春芽得到了想要的结果,一口应下。
在这个摊位上选了一千五百块的货,姑侄俩把兜里的钱花得干干净净,大包小包地出了批发市场。
这次姚春芽留了老板的联系方式,方便货品卖不动的时候及时联系调货。
老板许诺了姚春芽,要是不好卖,可以换款式,但不能退。
回到招待所,路大姑还像做梦似的,“春芽,大姑这回真是长见识了,这进货也不少门道啊。”
姚春芽喝了口水,扬扬下巴指着地上的那批货,“他家的样式和质量都不错,合作顺利的话,以后咱们拿货大头都在他家拿就行。”
路大姑点点头,又发出疑问,“大头?咱们还要拿别的货?”
姚春芽是算着兜里的钱的,刚才也没都带着,现在能动的活动资金差不多有三百块,应该够拿一些便宜货。
“大姑,贵有贵的卖法,但也有些舍不得花大钱买衣服的,就得给她们准备些比较有性价比的,咱们不能设限。”
姚春芽耐心给路大姑分析着鞍城女同志们的购买力,以及以后她们服装销售要走的路线。
路大姑越听,虽然有的词她听不懂,但听着就觉得很厉害,看向姚春芽的眼神越满是崇拜,她大侄儿这是娶了个宝贝回来啊!
“好,大姑都听你的,有啥做得不对的你就告诉大姑,大姑还有的学呢。”路大姑干劲儿十足。
晚上要去吃饭的时候,路大姑说什么也不出门,“你先去吧春芽,给我买点老面火勺吃就行,这么多衣服都是钱啊,我不敢挪窝,万一让人偷了咋整?”
姚春芽扶额无奈地笑,“那行吧大姑,我看看附近有什么吃的买回来给你。”
两人简单对付了一口,第二天退了房,先将东西送上车。
先是联系常飞到货的时候帮忙接一下,随后又去了批发市场,选了些比较便宜的衣服裤子,这才登上了回家的车。
……
常家姐弟看着地上的几大包衣服目瞪口呆。
“嫂子,你这是下了血本了。”常飞擦了擦汗,感叹道。
常小妹则眼睛冒光,“这些衣服可真好看。”
姚春芽闻言笑笑,歇了口气才从单独的小包里拿出一条裙子,一件的确良花边衬衫,还有一件牛仔外套。
“这是我给你们带的,看看合身不?”她依次将衣服分到个人手里,“小妹的裙子,大姐的衬衫,常飞的外套。”
喜欢是喜欢的,可姚春芽不容易他们也知道,常大姐先是谢了姚春芽的好意,然后又把那些衣服从弟妹手里收回来。
“春芽,这些衣服你留着卖吧,一看就不少钱,你们现在用钱的地方多。”
常小妹虽然也舍不得,但是她也认为大姐说得对,跟着附和,“是呀春芽姐,你留着卖吧,我、我有衣服穿呢。”
姚春芽又把衣服塞回常大姐手里,“这些没多少钱大姐,况且都是按照你们的尺码买的,我好不容易背回来的,你们不穿我可就要伤心了。”
路奶奶也帮着劝,“是啊,我们住在这里就够添麻烦了,春芽说了给你们带的,你们就收下吧,要不我们都不好意思在这住了。”
推来推去,还是盛情难却,常家姐弟收下了衣服,常小妹立即拿回房间试去了,她清脆的声音隔着房门传出来,“谢谢春芽姐,正合身呢!”
到底是孩子,姚春芽和常大姐相视一笑。
第二天一早,姚春芽和路大姑就背着架子和衣服出发纺织厂,这次还带了自告奋勇来帮忙的常小妹。
架子原本是上次租的,那天她们把衣服卖完之后,姚春芽便从缝纫店老板手里买了下来,毕竟是长期要用的东西。
她用五颜六色的碎布条将有些锈迹的架子缠裹起来,别说,还挺好看的。
她们在离纺织厂门口十米左右的路边架起了摊子。
姚春芽让路大姑和常小妹看摊子,自己独自一人奔着纺织厂门口守卫室走去。
守卫室是个五十多岁左右的男同志,姚春芽嘴也甜,从兜里掏出两包早就买好的大前门,“叔,那边可以摆摊吧。”
守卫大叔看了看眼前模样俏丽又礼貌的女同志,顺着她手指的地方看到了摊位,也有两个女同志在。
想着大冷天的也都不容易,几个女同志也不能惹出什么乱子。
反正厂领导也没说过不让摆摊,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行呀,你们别堵正门口就行。”
姚春芽一听,眉眼弯弯,她将烟往守卫大叔眼前推了推,“谢谢大叔,这烟您留着抽。”
说完人就跑开了,也没给大叔再拒绝的机会,守卫室大叔瞄了眼桌上的大前门,默默揣在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