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
有人率先发问。
其他人七嘴八舌的围上前来。
他们都是同日在选徒大会上拜入的宗门，对残害同门会留下印记一事都不清。
更不会知道仙门大会拥有怎样的权利。
一听还有生路，一个个巴不得从邹岚口中多了解一些。
晏琅原本打算说的话让邹岚抢先说了出口，倒是省下功夫。
她好整以暇地看着邹岚告知众人如何向仙盟告状，仙盟在众仙门中又有何等权利威望。
同样是刚入宗不久的人，邹岚对这些事情的了解比旁人多得多。
等到教会他们如何操作后，十几人就结伴到一旁开始商讨几日后出秘境要如何操作。
目送他们回到自己待着的地界，邹岚忽然转身看晏琅。
“你看起来知道很多。”
她说了晏琅想要说的话。
而晏琅并未收回自己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唇角轻翘。
“彼此彼此。”
双方都看得出对方对修仙界的事情知晓甚多，绝不是初入修仙界的存在。
但无法对对方的身份做出精准的判断。
从前听不懂谜语的人从三个变成两个。
周垚和宁语相视一眼，压低声问对方，“你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吗？”
“不知道啊。”
“你真没用。”
“你也是。”
“……”
两人在一旁拌嘴。
互相试探的晏琅和邹岚倒是聊了起来。
“说实话，刚刚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你原谅了他们。”邹岚所指的是璇玑宗弟子向晏琅道歉的事。
晏琅嘲讽的勾了勾唇角，“我这人心眼小的很。”
她不是什么圣母白莲，更不是傻子。
她很清楚这些人之所以会垂下高傲的头颅向自己道歉服软，是因为他们在幻境之中的经历。
白芷玉已经不在，也不可能护着他们。
他们不敢赌。
“我也是直到刚才，才明白你的用意。”邹岚是在晏琅提出白芷玉会杀人灭口时才反应过来。
晏琅不是宽宏大量的原谅了这些嘲讽自己的人，而是打算让他们狗咬狗。
没有什么比璇玑宗的弟子状告璇玑宗大师姐要更可信的不是吗？
晏琅见她看出自己的打算，笑意不明，“不怕我杀你灭口？”
毕竟她刚刚才说过这句话。
“看在师兄的面子上，你不会的。”邹岚语气肯定。
但她知道自己心里根本没底。
她想，晏琅在重伤濒死的状况下用宁语试对了向死而生的方式，却没有离开。
而是选择把他们都救了出来。
到底是因为璇玑宗那些人有用，还是因为谢意。
毕竟谢意是为了救她才死的不是吗？
小姑娘自以为表现得很镇定。
殊不知晏琅将她的试探之意看得十分清楚。
她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你可不够了解我。”
谢意是一回事，他们是另外一回事。
她是答应带着他们跑，这不是已经带了吗？
得到这样的回答，原本想试探晏琅对谢意救命之情是何看法的邹岚一下子维持不住镇定。
刚端了没一会的沉稳垮下来，抿唇神色纠结。
“想说什么不妨直说，不必试探。”晏琅一手撑着脑袋，想知道邹岚试探是想问什么。
邹岚闻言扬眸，在看了晏琅好半晌无法从她脸上捕捉到一丝有用情绪后放弃了这些弯弯绕绕。
仿佛是下定了决心，她将眼一闭，直接问道。
“你会杀了白芷玉为师兄报仇吗？”
这个问题已经压在了邹岚心头许久。
她步步试探，就是想知道这个答案。
因为她清楚，即使是将白芷玉害死谢意这件事捅到仙盟，她会面临的处罚也不会是偿命。
可她凭什么不偿命？
就因为她是上清仙尊的弟子，璇玑宗的大师姐吗？
邹岚不服，却无能为力。
“会。”
晏琅语气淡然的应了一声。
在邹岚猛然睁眼看向自己时，重复一遍。
“我会杀了她。”她一字一顿。
邹岚眼眶霎时湿润，哽咽点头，“好，我相信你。”
她刚刚真的很怕。
可一想到入门两个月以来一直照顾自己、教导自己、事无巨细的师兄，她想要一个答案。
在一旁听了全程的周垚和宁语已然明白邹岚的用意，见她哭了，连忙上前安抚。
晏琅看着他们三人抱在一块的样子，黯然垂下眸。
谢意的死是她意料之外的事情。
如果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样一个正直无私的人会因自己而死。
那她情愿从未接触过天炎派的人，或许这样他们就不会被卷入其中。
晏琅的心情很沉闷，干脆不待在原地。
跟三人说了一句就在遗迹里逛了起来。
从掉进秘境到如今十多日的时间，璇玑宗的弟子因为幻境不敢瞎动。
周垚三人则是一直守在晏琅身边。
这偌大的一个步武城遗迹，愣是没人去逛过。
遗迹虽然沉入湖底，但因为悬浮于遗迹上空的那道漩涡，所以并未被水淹没。
城中的一切都还保留着沉入湖底前的模样。
遗迹破败，大部分建筑惨遭破坏，地面坑坑洼洼，街道两旁有被烧毁的痕迹。
晏琅顺着路往前走，很快就来到杀死所有人的大广场前。
踏上台阶，屹立于广场中央的雕塑映入眼帘。
四周幽冷的气息迅速朝着走进广场上的晏琅袭来。
她抬手随意一挥，便将这股气息震退。
一步步走到雕塑前，晏琅看着下方的图案。
不再是坟墓墓碑，而是与赤日城一模一样的山河。
晏琅上下扫视着，在四周的气息再次萦绕上来的前一刻，她将手搭在了山河之上。
紧接着，运转《血月剑经》。
倏然间，空气中原本看不见的杀伐之气在晏琅眼中仿佛凝成实质。
她闭目感受着，杀伐之气中一缕缕悲念、怨恨、不甘，像是一柄柄利刃朝着她席卷而来。
这是步武城的情绪，惨死在步武城中数不清多少人的情绪。
蕴含在其中的血煞之力与杀伐之气源源不断涌向晏琅。
对常人而言需要逃离的地方，晏琅却站定在原地。
她周身忽然形成一道旋涡，飞速吸收着遗迹中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