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时雄真变了脸色,就连一旁的朱诸按在剑柄上的五指都猛的收紧。
摄政王何许人也?
十六七岁的年纪就上了战场,如今也不到而立。
自己本想着放水让让小少爷,但摄政王如今要在旁边看着。
但凡敷衍了事就会被一眼看出。
就凭他想要骗过谈掠枝几乎是不可能的,只能真刀真枪的动手。
将军府里设有练武场。
演武台高出周围的轻敌,台面由硬木铺成,油光可鉴,四周设有阶梯,台边立有八根雕龙刻凤的粗石柱。
兵器架上陈列着刀、枪、剑、戟等各式兵器,大多是由玄铁打造,材质一顶一的好。
“小少爷,真要比试啊?要不等会上去胡乱过两招你就认输算了。”
朱诸还是不放心,压低声音凑到时随旁边交代。
不远处的谈掠枝耳尖一动,目光不动声色地移向贴在一起的两人。
“放心,朱诸你就认真打,打不过了我自然会认输。”
时随知道自己说了也没人信,索性自顾自的走上了高台。
他惯用短刺和长棍,可惜这两样东西旁边的武器架里都没有。
不过换成长枪效果倒也差不多,只是一时控制不好容易伤到人。
时随把枪身握在手中,枪尖隔空指向朱诸,举止中带了几分挑衅的意味。
纵然心中有万般不愿,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朱诸拔出长剑横在胸前,只想着速战速决。
不过真动起手来,朱诸总归是有些束手束脚,不敢放手攻击。
朱诸收着手。
时随却放得开,长枪在他的手中越耍越顺。
直刺,竖挑,横扫...錾金长枪如游龙穿梭,密不透风的挡住了朱诸的所有招式。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旁边凑上来围观的下人可能觉得是小少爷走运,胡乱挥舞也能成功格挡。
但站在台下的谈掠枝和时雄真却都神色认真了几分。
朱诸就算说不上个中高手,也是军营出身,就算时随真的走运,那也不至于能见招拆招过上十几个回合。
除非时随是真有本事。
时雄真搭在腰上的手已经开始出汗,顺着衣服一抹就是两道湿痕,眼睛都不带眨的死死盯着台上。
长枪势大力沉,比不得长剑灵活如蛇。
过了数十招都没占得上风,朱诸也有些急躁,甚至暗自升腾起隐秘的怀疑。
难道他这些日子偷懒,已经退步到这种地步了?
时随察觉到他的分神,长枪猛地挑起,带着一股狂风,直取朱诸的面门。
枪刃挑起的寒光,带着风急电闪的迅猛,冲荡而来。
朱诸反应不及,身形一矮,枪尖擦着脸颊划过,带出一道血痕。
但朱诸也不是吃素的很快就调整好状态,剑锋一转,以剑身贴着枪杆滑下,金属碰撞电光火石,瞬间切向时随的虎口。
时随略一松手,长枪从空中掉落,躲开了劈开的长剑,
身形稍一晃动,足尖一挑,赶在长枪坠地的挑起,重新握回了自己的武器,反手向朱诸的侧腰削去。
朱诸将自己的剑竖着闩在腰侧想要挡住这下,却没想到时随声东击西,长枪悬在半空变了声势,只指朱诸的咽喉。
“咕咚...”
朱诸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时甚至能感受到抵在皮肉上的锐器。
“爹,我打赢了,你明天开始教我。”
时随把长枪往台上一扔,金属撞地脆响。
时雄真后知后觉的回神,犹豫道,
“你难不成去青楼精修武艺了?怎么精进的这么快?”
时随缓步走到他面前,老神在在的轻拍了两下自己亲爹的肩膀,大逆不道。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爹你还是书读少了。”
“啪啪...”
清脆的掌声响起,时随下意识的转头看向坐在旁边的谈掠枝。
这王爷皮笑肉不笑的鼓掌,是不是在阴阳我?
时随没来得及反应,谈掠枝倒先一步开口称赞,
“好,将军府也算后继有人了。老将军既要教他武艺,不妨也让小少爷跟我学学排兵布阵?”
时雄真书读的不多,打仗全靠一身蛮力和不怕死的劲往前冲。
谈掠枝可就不同了,文武双全,对于军事之道也自有一番见解,
时随不想学排兵布阵,他就像跟着自己亲爹打打杀杀。
就在他准备开口拒绝的时候了,察觉到自己儿子想法的时雄真抢先捂住了他的嘴,替他应下。
“犬子没什么本事,能得到王爷的赏识是他的荣幸,等有机会了我必让他上门讨教...”
谈掠枝仍是笑眯眯的样子,仿佛全然不在意时随抗拒的神态,反而主动拉过他的手。
“我如今是个残废,一身本领无人继承,能教给小少爷的话我就算死了也是死得其所。”
谈掠枝的手很凉,时随觉得握着自己手的时候有种被蛇缠绕的黏腻感。
“谢王爷...”
时雄真都答应下来了,时随总不能忤逆自己亲爹的意愿,只能压着心思行礼道谢。
“不用谢,我很看好小少爷...”
谈掠枝伸手在少年的发顶揉了两下后顺着脸颊滑到下颌,稍一用力就抬起他的下巴和自己对视。
视线撞在一起,时随垂下睫羽避开和谈掠枝的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