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吹起，有檐边堆积的雪，簌簌落下。
晶莹的，呈现六棱形的雪花，轻盈地将烛火拥灭。
但港口上空的灿烂烟花，尚且能给予光亮，迷离的光晕将两人暧昧地包裹。
温虞的眸子滞住，连眼睛都一眨不眨，任由霜雪在他的睫毛上凝结。
他的唇还残存着独属于楼越青的温度，这种亲密接触让他的头脑有些不清醒。
他晕乎乎地回忆楼越青刚刚说过的话，手自然而然抱紧了楼越青，带着迫切的意味。
楼越青更喜欢…不苦涩的小花。
温虞知道，他伤心，信息素花香就会变得苦涩。
他勉强从混乱的思绪中，剥离出自以为正确的事情。
嗯……他不能伤心，更不能生病，否则楼越青对他的喜欢会变少。
对于楼越青，温虞绝对贪婪，他期许对方的所有感情。
这样的认知，让温虞努力地制止泪腺继续发作，手指作弊似得寻到大衣口袋里的药瓶。
今天他已经吃过药了，如果再吃就会过量。
但吃了药，会让他的情绪平稳很多，不会再做笨拙的事情。
信息素应该也不会苦涩了……
可温虞忘记了，昏暗的环境下，他自以为隐蔽的动作，对于拥有夜视能力的楼越青而言，清晰地不能再清晰。
大衣廓形完美，口袋里的药瓶有些突出，楼越青猜出了那是什么，他没有拆穿温虞。
温热的手从温虞后颈处慢慢抚摸，楼越青的调子低哑，蕴着浓重的情感，“所以温虞——”
温虞蓦然缩回手，昂着脑迪注视着楼越青，“什么？”
“你是不是有话没有跟我说完？”楼越青提点着他，目光流连过堪称完美的烟火下的烛光晚宴，在他看来，就算是跟自己求婚，这也足够隆重了。
温虞不安地蜷起手心，一点点地回忆有没有什么纰漏。
鲜花，烟火，烛光晚餐。
除了突如其来的暴雪以及失控的自己，和他原本的计划没有差别。
温虞抿唇，他差一点，就做好了。
不管在什么时候，温虞都是个完美主义者，哪怕是在追求楼越青这件事上。
楼越青的眸光泛着波澜，他有意无意地说，“之前，你说你要追我。”
“嗯……”温虞看着楼越青，任由楼越青抖落他围巾上的露水。
“今晚算不算是，你对我的告白？”楼越青循循善诱着，金发被雪沾湿，变得松软，蓝色眼瞳散着柔和的光。
算告白吗？
当然算。
温虞的心里每时每秒都在宣告爱意，只不过今日是最正式的一次。
“温虞。”
楼越青突然正色起来，声音也变得严肃，“我不是一个随便的人，喜欢上一个人，就一定要跟他在一起，不管他有再多的顾虑，或者后悔，他都只能是我的。”
温虞仰头回应，他对楼越青质疑感到一点伤心，语速很快地解释，“没有很随便，也没有顾虑，更不会后悔。我最喜欢你。”
是爱吧……
是爱的。
“那好。”楼越青翘起唇角，逆光的脸庞更加俊美，“我答应了。”
温虞呆呆地望着楼越青，他感觉血液流动的速度都变快了。
楼越青笑着提醒他，“温虞，要再亲一下吗？”
告白成功之后需要拥吻，即便找回了记忆，楼越青依然记得当初同塔塔看过的恋爱影片里的流程。
不等温虞同意，楼越青便私自吻了他。
这个亲吻不含任何狎昵成分，比雪和海洋还纯澈，是为了宣告爱意，是为了久别重逢。
温虞心口发烫，事情的发展不知何时，脱离了他的想象。
怎么会这样呢？
楼越青喜欢他。
不是做梦，这样幸福的事情，轮到了他。
“张嘴，小花。”楼越青轻蹭温虞的鼻尖，克制着心里更深沉的欲。
近到极致的距离，让他能感受到温虞错乱的呼吸和恍惚的眸光。
但他恶劣地没给温虞更多回神的时间，捏着他的后颈，将他扣在自己怀里。
在冬日的寒夜里，他们相拥而吻。
就在此刻，楼越青心里的花重新生根发芽了。
这个吻热烈缠绵，温虞眸光潋滟，每一下厮磨都心颤不已。
许久许久，这场精心布置的盛大烟花终于落幕，楼越青才允许温虞窝在他怀中，暂时喘息。
温虞的眼神有些懵，似乎觉得有些事情比他想象中快了许多。
温虞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才想将过去接连而至，造成如今局面的意外，告诉楼越青。
可他什么还没说呢，楼越青就答应了他的告白。
揪在楼越青衣角的手，松了又紧，温虞舔了下唇，“我们……”
楼越青捉住他的手放到唇边一吻，接着他的话继续说。
“嗯，没错，我们现在在谈恋爱。”
忍到现在，已经是楼越青的极限了。
从沈之行那里得知，温虞当初的无可奈何后，楼越青本就依仗爱而生的恨，在刹那间烟消云散。
他的小花从来没有不要他。
他的小花一直在找他。
这些事实，足以让楼越青的爱滚烫数百倍。
近在身旁的楼越青，让温虞一直揪紧的心变得好受很多。
心中的隔膜被戳破，他突然很想告诉楼越青，那些被他一笔带过的事情，也很想知道楼越青这些年经历了什么。
他想弥补过去的错误，也想找回他们失落的三年。
温虞说，楼越青便听。
他紧紧抱着温虞，让温虞不再发冷颤抖。
比起沈之行告知的真相，经由温虞亲口说出来的话，更让楼越青感到心疼。
他将过往一点点地说尽，大多数时候没有说自己，而是在讲关于楼越青的事情。
等到将藏在心中的话全部说完，温虞的嘴唇也在轻轻颤抖。
“……对不起。”
这是温虞心中所有愧疚的来源，除却爱意，他最想要说得是一声抱歉。
楼越青静静抚摸着温虞的发顶，明白这句道歉对于温虞的意义。
“嗯。”他抱紧温虞，如同高大的乔木在庇护枝叶下的繁花，“不要哭。”
“小花做的任何事，都会被原谅。”